冷燈昏暗。
南威鏢局後門沒人留守。
顧星晚敲了敲門,無人應聲。
她於是幹脆飛身翻牆而入。
“誰?”
剛落地,連廊裏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同時響起急奔而來的腳步聲。
“令伯,是我,非晚。”
急奔的腳步一頓,“非晚?非晚…真是你!”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廊下露出幹瘦的一張臉。
看到顧星晚,他驚喜又激動,雙手顫抖著迎上來,“你怎麼來了,這深更半夜的,莫非你是逃出來的…”
“不是,我沒逃,是有人送我來的。對了令伯,聽說我舅舅病了,他情況怎麼樣,嚴重嗎?”
顧星晚拉著令伯的手,兩人邊說邊往內院去。
“情況不太妙,今日非語帶了位神醫來給當家的瞧了,說當家的情況不像是染病,倒像是染邪…”
顧星晚眉頭一皺。
“舅舅前次出鏢去了哪裏?”
令伯道:“去了西邊。”
西邊?西荒…
“非語跟那位神醫走了嗎?”
“剛走不久。”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顧星晚舅舅顧連昭的寢居外。
“非晚,你進去看看,我去令人給你準備些吃的…”
顧星晚本想拒絕,想了想還等在外麵馬車裏生怒的某人,於是道:“令伯,我不餓,不過我想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些寒草糕桐花酥,我一會兒帶走。”
南威鏢局的一切陳設沒怎麼變。
還跟以前一樣。
一回到這裏,顧星晚不由想起以前跟舅舅一起天南海北押鏢的日子。
那些日子雖然苦。
但卻實在都是好日子。
顧星晚在簷下熄了燈,然後輕手輕腳走進舅舅寢居。
顧連昭的房裏守了兩個小丫鬟。
都是生麵孔。
見了顧星晚有些愣怔,令伯進來將她們領了出去。
顧連昭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從身體上看不出外傷,但他臉色發白印堂發黑,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儼然奄奄一息。
“舅舅?”
顧星晚叫了他一聲。
顧連昭沒有應聲,隻是眼仁轉了幾下。
指腹搭在腕脈。
脈搏正常。
凝訣落在印堂。
寒意入髓。
這是染上了什麼?
顧星晚將顧連昭扶坐起來,隨後重新捏了個清心訣灌入他心腑。
“咳咳…”
顧連昭短暫精神了一點兒。
“舅舅,你怎麼樣?”
“非…非晚…”
“是我。”
“是,是他…”
“誰?”
“那支簽…”
顧星晚眸光震顫。
“那支血火簽是…”
非語說過,那支血火簽是舅舅特地去取。
此地距離聖域千裏之遙。
他走鏢慢行,所以那支血火簽他定然帶在身上帶了很久。
“…舅舅,那簽是誰取下給你的?”
“我自己,西蕪內亂,我趁亂進去取的…非晚,我取下那支簽的時候好像看到他了…非晚,我是不是…”
“別擔心,舅舅,你隻是沾了些血灰,沒事。”
撤下清心決。
顧星晚咬破手指,以血為墨在顧連昭心腑畫了一道符咒。
符咒入體。
顧連昭眉間黑霧漸散。
就在這瞬間,顧星晚仿佛聽到虛空中傳來一語熟悉的輕歎。
舉目四望。
沒有人。
幻聽?
“非晚,我…”
“嗯,你沒事了舅舅。”
眉間黑霧散盡。
剛才還虛弱不堪奄奄一息的顧連昭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卸下千斤重擔重新活了下來。
“欸,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