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熱的藥放溫了。
沈扶臻解開顧星晚的穴道遞給她。
顧星晚靠在牆頭不接那藥也不說話,隻是漠然無聲看著他。
那樣的眼神刺得沈扶臻心尖像是被長針深紮。
“喝藥吧。”
沈扶臻柔聲說:“有什麼話喝了藥養好傷再說。”
唇角勾起冷笑。
顧星晚突然抬手將那藥碗打翻在地。
沈扶臻看著她的動作愣住。
“我沒什麼話好說,你要殺要剮要滅我九族都隨意,不必假惺惺演什麼深情…”
顧星晚一副隨時赴死解脫了的模樣。
她眼裏泄出孤傲冷蔑,神情輕慢又無謂。
她在憤怒。
他卻直直看著她如此模樣艱難咽下一口渴望。
“對你,我從沒演過。”
淺淺語調漾起無奈。
沈扶臻說:“我承認我得到你的手段不夠磊落。”
“我對這樣子的我自己也很失望。”
“但我不後悔。”
“我知道你剛才不是真心。”
“但我不要你的真心了。”
“至於我的真心…不管你想不想要,我都已經給出來了。”
“所以這個…”
沈扶臻掏出那道明黃的賜婚遺旨放到她身邊。
“…你接好。”
“除了你,我沈扶臻從來沒有看過別人。”
“你願意或不願意,我都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喉間湧上腥甜。
顧星晚的眼裏填上涼恨。
“你不用那麼看我,星晚,你不敢承擔我的喜歡,卻敢承擔我對你的凶惡。”
“比起我,你狠多了。”
“我罰你傷你,都不及你剛才那一言對我的狠…”
“如果這就是你的報複,那麼恭喜你,你已經掌握了精髓。”
她的懼她的恨傷不到他。
但她假裝的的軟語和溫柔會要了他的命。
因為那正是他一直以來真正的渴求…
但他知道她不會拿真的給他。
越不給越想要。
越想要越得不到…
他早已經被這種可悲無望的循環重傷。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所以你養傷這一段時間我不會再來…”
沈扶臻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他不相信…
顧星晚已經猜到了。
她猶豫過。
可最終還是選擇說出來。
這不是為了別的。
這就是為了報複。
如果剛才她死了。
那她最後的遺言將會成為紮入他心間最利的一根刺。
這是沈扶臻該受的。
什麼喜歡什麼心悅,統統都是廢話。
他根本不尊重也不信任她。
他將自己鎖在深情不移卻偏執狹隘的話本裏。
他心悅的不是她,而是他想象中,他筆尖下描繪的那個顧星晚。
她被框定在他特製的喜好裏。
要乖巧,要聽話。
要順從,要討好。
那不是真正的顧星晚。
她試著裝過。
但最後把自己裝得一身是傷…
沈扶臻要的太多。
她已經掏不出可以討好的東西了。
沈扶臻剛走出暗室。
顧星晚一側頭一口暗色的血就吐了出來。
血茫點點沾到了那道賜婚遺旨上。
突然覺得這婚旨無比刺眼。
顧星晚抬手將那婚旨打到地上…
明明如她所料,他沒有相信她的話,沒有歡歡喜喜撲上來將她攬入懷中一吻落下,明明這是對他的重創。
為什麼還會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