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閑地說:“死了就死了吧。人生如此淒苦,活著等於受罪,死了倒可以一了百了,得大解脫。而且可以早點投胎。這回你得吸取教訓,花錢賄賂賄賂陰間輪回部投胎司裏管事的,把你投生到大官家裏,以後你想當官就當官,想做生意就做生意,幹什麼都能發財,千萬不要再當工人和農民的兒子。所以說啊,今天你被王貓打死,可以說是莫大的福氣,你應該興高采烈,載歌載舞,高唱一曲《走進新時代》來表達內心的喜悅之情。”
陳二嚎啕大哭,向我認錯,請我老人家原諒,說以後一定鞍前馬後跟隨我老人家。他大概覺得他比寶島上的阿扁誠實,隨便說句話別人都會相信,這分明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我老人家很不高興,命令王貓說:“給我往死裏打。”可是陳二居然威脅我,說把他打死了我們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王貓一聽有可能坐牢,立刻住了手,按住他等我示下。我冷笑一聲,不屑地說:“我先把你打死,再偽造現場,在你屍體旁邊留言說是被寶馬車撞死的,你能奈我何?王貓,打!”王貓馬上又精神抖擻地幹了起來。
陳二被我反威懾,魂飛魄散,大叫說:“幫主饒命啊,我以後做牛做馬伺侯你老人家。”
如果是驢我倒可以考慮,可是他隻願做牛做馬,因此我無動於衷。陳二接著叫:“幫主饒了我,我天天給你們偷東西吃--”
王貓立刻又停下來,說:“偷肉,我隻愛吃肉。”
“好好放心,我以後就給白大俠偷肉。幫主喜歡吃什麼?”
王貓說:“他愛吃女人豆腐。”
我大怒,撿起旁邊一根樹枝沒頭沒腦地向王貓身上抽去。我真的生氣了,他怎麼能夠向外人泄露本幫機密呢?象這樣口風不嚴的人,如何能幹大事?陳二從地上爬起來,說:“真是該打,幫主喜歡吃女人豆腐還需要你說?在環球大酒店那兒我就看出來了,你插什麼嘴?”我聽到這句話,想起環球大酒店老板娘,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一回手逮住陳二,又將他按到地上,摸出環球大酒店老板的那把無刃鋼刀在他身上亂捅。我努力地捅了半天,卻連一滴血也沒捅出來。我沒想到這把刀尖竟然禿到這個田地,不禁懊悔起來,當時估價時估得高了,折合為一點五元人民幣,現在看來,五毛錢都不值。相比之下附近鎮裏乞丐頭子的那把生鏽鉛筆刀簡直算得上是具有高度殺傷性的先進武器了。我覺得這筆買賣虧本了。
想到這個買賣,我頓時冷靜下來。對於那頭驢子,我根本沒考慮花錢去買,我打算智取,並且已經在這個大原則下製定了好幾個行動計劃。所謂智取,說白了就是偷,當然“偷”這個詞非常俚俗,按孔乙己的理論,象我們有學問的人做這樣的事,應該叫“竊”。雖然竊驢不大光彩,可是回想到竊驢是竊,竊國也是竊,我就覺得有意義多了,而且增添了些壯烈的色彩,有幹大事的氣味。由於我一直潔身自好,鄙視小偷小摸行為,沒有實戰經驗,我擔心出師未捷先被捉,要飽嚐敗則為寇的羞辱,對我這樣的體麵人來說,那將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現在這個陳二既然會偷,正好可以利用,何不把他收編了,到時候派他作先鋒隊員?於是我把刀壓到陳二脖子上,凶惡地說:“說,想死想活?”
我相信陳二一定認為我起殺心了,因為他的褲子熱騰騰地冒起了煙氣,一股濃厚的尿騷味隨之滾滾而起。他聲音顫抖說:“想活。”
“還敢不敢對我不敬?”
“不敢了。”
“聽不聽我的號令?”
“聽,無條件聽。”
“你口口聲聲叫我幫主,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加入我幫了?小貓小狗都想加入我幫?你以為我幫是收容站,想進就進?你交投名狀了嗎?”
“投名狀是什麼東西?”
對這些沒文化的人說話真是麻煩!我叫道:“王貓,告訴他是什麼東西。”
王貓:“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東西?”
氣死我了!你們看看他的樣子,直著兩隻眼,傻傻的表情,好象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白癡。“所以說文化知識很重要。”我說,“不懂文化知識的人,永遠隻能被人奴役,就象你們永遠隻能當我的屬下一樣。國家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辦義務教育?就是為了提高人民的文化素質。政府真是白養你們了。”
陳二和王貓異口同聲說:“政府沒有養我們啊。”
“混帳!難道你們都沒有接收過義務教育?”
陳二和王貓搖頭。我很沮喪。我承認我也沒接受過幾年政府的義務教育,我家沒有錢,爺爺就在家教我識文斷字,直到他肝病發作在床上痛死。我是個聰明的人,可是在漫長的歲月裏,我一直搞不懂“義務”這個詞的真正含義。當然現在要討論的不是“義務”的確切意義,而是陳二的投名狀。我說:“你們這兩個不學無術的家夥,投名狀就是一個人加入某幫派前要交納的表示決心和敬意的禮物。陳二,你有沒有加入我幫的決心和敬意?”
“有有,幫主喜歡吃哪種女人的豆腐?我馬上去給你偷個過來。”
我當即賞給他一個大嘴巴:“本幫主不喜歡豆腐。”
“那幫主要什麼?”
“一頭驢子。”
“這好辦。”
“以你的能耐,也隻能讓你辦點簡單的。身份證呢?拿出來我替你保管。”不由分說,拽下陳二的破包一陣亂摸,沒搜到,就命王貓過來幫忙在陳二身上搜,終於在陳二的反抗中從他內褲口袋裏搜到了他的身份證。有這東西在我手裏,就不怕他跑了去,除非他想被警察叔叔拘押收容。
我把身份證藏好,對哭喪著臉的陳二說:“好了,你現在是我們的預備幫員,等你弄到驢子後我正式批準你入幫。在這之前的時間是考驗期,你要無條件服從命令。想要加入我幫,就必須忠於我的領導,聽我的話,做我的好手下。你的專長是什麼?除了吹大話呢?沒了?MD你剛才不是說你會偷東西嗎?說說吧,你在偷上有過什麼精彩之筆?”
陳二挺起胸膛,自豪地說:“我最得意之作是,在兩個小時之內偷到了十個美女的芳心。”
我撇嘴:“是在網上吧?”
陳二瞪起青蛙眼,驚乍地說:“哎呀幫主真是英明神武,算無不中。你是怎麼知道的?”
“就憑你這德性,如果能偷到美女芳心,天底下絕色女人還不都得哭死哭活地要嫁給我?”
陳二不高興了:“難道幫主不覺得我充滿魅力?很多人叫我帥哥呢。”說著擺出一個造型,向右垂頭躬身,左手斜叉著腰,右手指尖頂著腦門。“很酷吧?”
我和王貓胃裏立刻翻江倒海。我不知道我們今天犯了什麼災星,害得接二連三地嘔吐。我決定把每年的這一天定為“嘔吐日”,以紀念今日所苦的痛苦。可憐我們的胃早在環球大酒店前已經吐空,而且早過了進晚餐的鍾點,肚裏正空虛。現在不但不吃進去東西,反而還得往上吐,胃腸很生氣,就痙攣起來。我揉著肚子對陳二說:“你TM的不要再裝酷了,等以後跟人打架打不過時再擺這個造型吧。現在我要考驗考驗你,看你到底會不會行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