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淨煥一個人去千潭,坐在熱霧騰繞的潭邊,踢飛一片蛤蟆,選了一塊湖石坐下,拿出情譜揣摩著。千潭是青穀最安靜的地方,除了淨煥根本就沒有人來,在這裏她能放心地學習情譜。她先學習的當然是內功,練習了一會吐納之法,便抽開恨情,舞了一會劍。這套劍法是悟前師太教的入門竹舞劍,有一種舞蹈的美感,淨煥最是喜歡,總當舞蹈舞著來玩。
舞著舞著她漸有一種少有的愉悅,缺失的童心慢慢提了起來,她突然翻身,雙腿在空中交錯,劍指斜開,卻一個重心不穩,跌地地上,淨煥眼睛一眨,揉著腿“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哈哈哈……有意思,小尼姑跳舞自己摔倒了,居然哭起來!”
淨煥揉著眼睛,繼續哭,卻沒有忽視從樹蔭後走出來笑得哈哈的黃衫少年,果然是有陌生人!她裝作害怕抓起恨情,“你、你什麼人?敢闖青穀……我、我武功很高的!”
未見少年如何動作,淨煥的手腕一鬆,恨情就掉在了地上,淨煥便哭得更厲害了,“你、你壞人!”
“哎呀,小師太別哭了,我又沒做什麼!”少年正是潛入青穀的荀涯,沒跟這樣四五歲的小女孩打過交道,更別說應付女孩子的哭鬧,見淨煥哭個不停,不由摸了摸頭,蹲到她身邊,見恨情撿起欲遞給她,“給你劍,你別哭了,好不好?”
淨煥一把奪過劍,哼道:“不要你管!”
“等等!”荀涯卻又手腕一翻,已經將恨情搶回手裏,目光灼灼地看著恨情,淨煥打量著他俊朗分明卻略顯稚嫩的臉,心漸漸發冷,他到底是何人?為何入青穀?
“你是何人?”荀涯聲音漸冷,鏗鏘中有種劍氣森森的寒意,淨煥不由後退著。
“你、你要幹什麼?”
荀涯打量著淨煥,突然伸手,將她臉上的淚珠彈去,一笑:“看來我荀涯運氣不錯,進來就找到了你!”
淨煥呆呆地看著他的手把玩著恨情,研究著他嘴角漸漸浮現的戲謔,“你叫荀涯?”
“嗯。”荀涯點頭,把恨情遞給淨煥,“這把劍叫恨情對不對?”
淨煥眼珠子一轉,看來這人是有備而來,居然認識恨情,於是老實點頭,“是,你怎麼知道?”
“嘿嘿,我當然知道。”荀涯狡黠一笑,幹脆盤腿坐了下來,“你剛才在練劍舞?姿勢倒是不錯,可惜運氣方法不對。”
淨煥見他大有長談之勢,心裏暗道,我知道你在偷窺,當然亂舞一氣了,但是這話她是不肯說的,隻裝作天真不懂地仰頭迎著他黑沉的目光,“師父教我的不會,所以躲到這裏偷偷練。”
“咦,怎麼找了這麼個地方?看看這些討厭的癩蛤蟆。”荀涯伸腿踢飛了幾隻亂蹦的蛤蟆,“小女孩不都是怕這些動物的嗎?”
“嗚嗚……”淨煥又開始哭起來,抽噎著:“師父非要逼我每天在這裏呆兩個時辰,說要有無所懼,我、我怕……”
果然淨煥一哭,荀涯就有些手足無措了,“咳咳,你別老哭啊,你這個小師太,虧的還是練武之人,怎麼眼淚這麼多?你別哭……我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這下淨煥倒沒遲疑。
“嗯……”荀涯站起,“我教你舞劍吧!”說著抽劍騰飛而起,身影如龍似蛟,劍氣如虹直指天地之間,淨煥隻覺麵門都被劍風掃的隱隱而痛。荀涯的武功比較陽剛灑脫,正如他的人一樣,充滿勃發朝氣。
淨煥看著他劍舞一周,身子如鶴直飛而下,落到她麵前,不由拍手叫好:“哇,好厲害!”
“哈哈……小師太也懂好壞嗎?”
淨煥臉一沉,噘嘴反駁,“我叫淨煥,不是小師太!難道我年紀小就不懂劍嗎?我也會舞劍!”
“不是舞劍,是劍舞吧?”荀涯笑得很邪惡,堅毅陽光的臉上有層淡淡的光暈,淨煥不由心中一動,再過幾年,荀涯定然會長成一個灑脫成熟的男子吧?
“哼!”淨煥孩子氣地扭頭不理他,“我不跟你玩了!”
荀涯收劍入鞘,“怎麼樣,淨煥,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吧?你看,我也舞劍給你看了呢!”
“誰認識你!”淨煥依舊噘嘴,氣鼓鼓地看著他,“你還沒說你是誰,為什麼要偷偷跑到我們青穀呢?”
荀涯回道:“我叫荀涯,來青穀嗎……”他狡黠地扯唇而笑,“當然是來交朋友的!”
淨煥依舊扭頭不理他,“你是壞人!”
荀涯伸了脖子側頭與她對視,淨煥卻怒視著他,荀涯笑的更放肆了,從懷裏摸出個黑黝黝的牌子丟給她說:“這個給你,算是交朋友的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