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煥美美地睡了一覺,隻覺神清氣爽,伸著懶腰便跳到船甲上,隻見江麵開闊,水清河靜,淨煥看著澄碧的河水,心想這應該就是這個時空的長江吧?沒有汙染的江水是如此的美,兩邊偶有高山密林,鳥蟲嘶鳴,欲見水靜山清,天際遼遠開闊。或有村莊小鎮,或有繁華碼頭,或有水田厚地,如此景色,真是那個世界少見的,天然二字不過如此。
淨煥觸景傷情,又想起青穀那些相處多年的姐妹,一個個的沉寂天地間,死的早埋青穀,活的不知未來時日。想著不禁悲從心來,抽出那根自己親手製作的紫竹簫,放到嘴邊,又吹起那些古怪的歡快調子無名曲子。
“你這樣吹湊,還不如吹些悲秋之調來的讓人痛快!”
淨煥放下簫,也不理身後荀涯的話,爬起來便跳到船舷上晃悠悠地坐著,滿頭的亂發隨風吹起擋住了倔強的眼睛。
“淨煥,你這是何必呢?”荀涯歎息道。
淨煥回頭突然一笑,“你還是叫我景兒吧,淨煥這個名字,我不想再要了。”
“真的耍脾氣了?”荀涯看著淨煥的眼睛,突然伸出手在淨煥頭上一點,“從小就是個鬼靈精,脾氣倔強,現在還不改,反而更大了。”
淨煥被他一點差點跌了河去,身子一歪就向河下跌去,淨煥也不抓船杆,任由自己往水中落去,眼睛卻直直看著荀涯。
荀涯不料淨煥會這樣耍脾氣,稍愣了一下,這才躍起,長臂一攬便抓住了淨煥的手臂,又向上一拉,俯身將淨煥從半空扯回懷中,“你怎麼這樣任性?掉下河裏可是玩的?”荀涯臉上怒色頓現,嗬斥著淨煥。
淨煥貼著荀涯薄薄的衣衫,感受著他懷裏的溫度,卻咯咯地笑起來,噘嘴道:“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不想我的身份暴露,就記住從今日起,我叫景歡!記住景歡,而且我是……個男子!”
“哈哈……”荀涯看著淨煥固執如小貓般張牙舞爪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搖頭,“你啊……”語氣裏滿是無奈,眼底也是深深的戲謔,甚至寵溺,淨煥看的心中一動。
“我、我……不是你要我做個男子的嗎?”淨煥的舌頭突然有些打結,而荀涯也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抱著淨煥,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針鋒相對,但又不知各自內心在想些什麼。
“什麼男子?”芮葭柔柔的話突然插了進來,景歡(從今日起就叫景歡,小尼姑死了)臉色一紅,荀涯卻若無其事地放下景歡,景歡深吸了口氣,斂去臉上的異樣表情,跳著迎向芮葭。
“芮葭姐姐,你也來了。”說著拉住芮葭的手,“姐姐,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芮葭看著景歡又穿上少年衣衫,因為在太陽底下曬了半日,額頭上鋪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小巧的鼻子皺著,一雙眼睛眯起成一條縫,更多了幾分俏皮可愛,芮葭不由壓住剛才看到荀涯與景歡親密的震撼,親切慢慢從心底湧出,“什麼日子?”
“今日是我十四歲生日啊!”景歡邊說便拉著芮葭就向船艙下而去,“落琴姐姐說了,要親自下水抓魚給我慶生呢!”
芮葭聽著景歡的話,心中卻歎道,不曾想到這個讓自己一見如故的少年竟然與五妹妹一天生日,想來這真是緣分了,於是振奮心情道:“真的,那我親手下廚給你做幾個好菜怎麼樣?”
景歡拍手高興道:“好啊,太好了。”
景歡轉身便當先跑了進去,芮葭落到後麵,回頭看了一眼荀涯,荀涯眯著眼仰頭看著拉高的藍天,不知道在想什麼,芮葭眸子黯淡了下,便沒理荀涯,轉身去了。
荀涯見芮葭和景歡都去了,這才收回目光,歎了口氣,回想景歡那倔強不屈的眸子還有那懷著憂傷的心吹奏出來的歡快曲子,再想到芮葭的柔情蜜意,竟又是一聲長歎。荀門長孫,總有許多的責任和未來,他必須硬起心腸才能成就大事,振興家族,維持荀門長久興旺。
景歡跟著芮葭入了廚房,景歡上一世就是個懶蟲,哪裏懂得洗手羹湯,這一世就別說了,除了那次做椒鹽兔子肉,就沒入過廚房,所以看著廚房的家夥都覺得異常新鮮。
兩個年紀稍大的婦女是船上的廚娘,落琴是專門負責芮葭吃食的,所以她們三個便是船上飯食的主手,芮葭進去便趕走了那兩個廚娘,係上一件舊衣服做的圍裙,便開始吩咐落琴備菜。景歡總無事做,便靠在門邊,好奇地看著這兩個人忙碌,“芮葭姐姐,沒想到你居然會做菜呢!”
落琴道:“可不是,我們小姐那可是上得廚房,下得廳堂,江湖俠女,女紅廚藝可也絕不比武功差的!我們荀公子就最喜歡小姐做的菜了。”落琴性子較淡,但說這番話那得意之情,絕不比話嘮的染杏表情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