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歡和風月鑽進樹林,景歡隻向著剛才簫聲的方向跑,風月卻說:“那是順風的方向,音雖然從那裏來,但是那邊是峭壁出不去。我們唯一能走的隻能是順著水流的方向。”
景歡一拍腦門,“糊塗了,好,我們就順著水流走。”
氤氳的山路被泥石一衝,更是難行,林間的風越來越大,陰雲滿布,嗚咽的風聲就跟哭泣一般,滲人無比。景歡不由跟緊了風月的腳步,向前艱難行去,肚子的痛不減反而越來越厲害。
景歡捂著肚子不由呻吟出聲,風月回頭看向景歡,“能行嗎?”
景歡搖頭,“你先走,前麵等我一下。”
景歡見風月影子一閃就不見了蹤跡,靠在一棵大樹後,摸了一把褲子,滿手的血跡,景歡苦笑幾聲,將手在樹葉上胡亂蹭了幾下,脫去外衣,隻能將裏麵的衣衫脫下來了,衣服剛脫,懷裏卻掉出來張紙片,景歡反手就抓住了拿似紙非絲的東西,可不正是警幻仙子留下的那封信?景歡打開那書,上麵的自己曾經看到的字跡赫然全無,正麵卻兩句話,“天崩地裂,龍心再現;天下奇珍,盡在花朝。”景歡臉色大變,下麵的注釋卻是一種蝌蚪文,景歡一看就樂了,英文啊,可惜是古英文,景歡翻來覆去看了個大概,總有幾個詞不認識。
原來此物正是當年被秦主驅逐的蠻夷臨退前埋葬所有在大華搶來的寶物秘籍的藏寶圖,秦主當年得到此物,卻不敢挖取寶物,原因卻是寶藏所埋之地,正是大華龍脈所在。當年的蠻夷之眾,卻是得到大華某道士之指點,將寶物藏在龍心之上,既是壓迫大華龍脈靈氣,又讓後人不敢輕易動那些寶物,其居心原來如此險惡。秦主當年找了多少名人誌士好不容易弄明白了這些蝌蚪文的意思,不禁大怒,遂將此圖之秘密隱瞞下來,留給世人的卻是那個景歡看過的所謂團結的教育之語。秦主也是用心良苦,怕有心人得到這張圖強行挖取寶物,而毀了大華龍脈。
景歡翻開反麵看去,卻是一張密密麻麻的地圖,地圖上所有的標示,進入方法全部都是英文注釋,待看那山脈,山勢起伏,南北縱橫,山間有兩條大河起源,河從山出,從西向東蜿蜒而去,景歡頓時明白,那河流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亦河和秦河源頭,那山呢?按自己有限的地理知識算去,怎麼也是西方邊陲之地。
“你看什麼?”一陣疾風比風月的話更快,掃向發呆的景歡,景歡避時已晚,風月的手已抓到地圖之上。
景歡本一手捂著解開的衣襟,一手拿著地圖,風月無聲無息地襲來,她不妨之下,手裏的東西便被風月奪去。景歡看風月搶了地圖,飛速躍開,“你不能看!”
風月優雅地飄到一塊大石頭後,攤開地圖,臉色頓變,“得來全不費工夫功夫,景兒,你藏了這麼久,又是何苦?”
“拿了你也看不懂。”景歡見風月看似清閑地站著,實則全身戒備,知道自己無法奪回地圖,“如今天下都是你們風家的,一座寶藏而已,你們怎麼能看得上眼?”
“你知道是藏寶圖?”風月看了半響除了那幾個字,一個也不認識,便問景歡,“景兒,你看得懂這個嗎?”
“不懂。”景歡自然不肯承認自己懂,“既然大家都不懂,找到了龍心又如何?”
風月將地圖往懷裏一放,“看不懂文字並不代表找不到,走吧,景兒,多謝!”
“你?”景歡咬牙掩好衣襟,“真不明白你們明明都已經有了榮華富貴,還要跟我們這些江湖人鬥什麼!”
“這個你就不懂了。”風月這次不肯前麵走了,而是讓景歡前,“小仙子,你前行吧!”
景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是名利富貴權利而已,我又有何不懂?風月,遲早……你會後悔的。”
“我後悔什麼?”
“人一生這麼短暫,爭權奪利,隻徒勞精神而已。風月,你跟你三哥誰更得皇帝的喜愛?”
風月的臉色一變,“哼,景兒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前路吧。”
“怎麼?不服氣?”景歡回頭看著風月灼灼鳳目,“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對的!”
總有一天。
水流越來越大,卻突然斷了,原來那些水注入了穀中的一個天然大湖中,原來他們在山穀中越走越深,景歡的體力也快到了極限。一天的滾打,一連的失血,讓景歡的臉色蒼白,連呼吸都越發粗重起來,心也撲通通亂跳著。風月跳到一棵大樹上,突然發出幾聲長嘯,簫聲綿長,調子詭異。
風月跳下來,景歡問道:“你在招人?你們到底帶了多少人來亦山?”
“不多,不過南大營一營的人而已。”風月隨便坐在地上,一張俊臉也犯上一片疲憊的灰色,“天色已經晚了,又開始下雨,我們隻能在此處等人來救了,如果有人聽見我的嘯聲,那最好不過,如果聽不見……”
“我們隻能困死在這裏不是嗎?”景歡也頹然坐下,雨點已經開始撲打在樹葉裏,劈啪作響。
“我們已經要出去了,你不知道嗎?”風月閉上眼睛卻是開始調息,“我們恢複一下體力,等人來找我們或者自己出去,那湖下麵就是虎跳峽,這個你都不知道?”
“啊?”景歡驚訝,“你怎麼知道?”虎跳峽正是亦河上非常著名的一個峽穀,峽高水急,處處都是暗礁,漁家最忌諱之地,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在平河灣的下遊,也在亦山山脈之中。
“我來過這個湖。”風月不緊不慢地回答,“別吵。”說完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景歡。
景歡也隻坐下調息,幾個周天後,虛脫般的身體又恢複了些體力,隻那越來越大的雨水澆得人異常難受,景歡不由打了幾個噴嚏。風月睜開眼睛,“走吧。”
景歡咬牙站了起來,也管不了順著腿一直流的血水,雨水血混在一處,衣服都不知道成了什麼顏色,兩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吧?
景歡跟著風月不過走路幾十丈,便聽見幾聲尖銳的嘯聲,剛風月剛才的嘯聲極為相似,風月站定,也呼應地叫了幾聲,不一會就聽見衣袂劃在樹林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