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進房去請沈氏的時候,小丫頭們己經服侍著沈氏洗衣好臉,陳太君屋裏並沒有花兒粉兒之類的東西,馮氏隻是幫著沈氏把頭發攏了攏,又勸了她幾句。不外乎是新媳婦兒才進門,大家都不知道脾氣,以後都慢慢好了。
馮氏雖然嘴上這麼勸著,心裏對於沈氏卻是充滿了同情。平日裏大太太對自己雖然也是淡淡的,但大太太是要麵子的,雖然自己不是多討好但也不是多討厭,別說打罵,平常就是一句重話說的時候也不多。
媳婦難當,尤其是庶出媳婦,馮氏也是出身大族,這種事情見的多了。嫡出兒子的媳婦一般出身好,而且婆婆也要考慮到親生兒子的麵子,婆婆過於拿捏媳婦,兒子出來護的也不是沒有。但像庶出兒子一般都怕嫡母不說,也沒什麼前途,就是真出來想護媳婦,多半也是陪著一起挨罵,庶子忤逆嫡母那是大罪。
不過這次二太太也實在打過份了,人家新媳婦才進門不到一個月,就因為一個通房打了媳婦。這家裏幸好陳太君還在,要是以後分了家……馮氏都不敢往下想,因為婆婆而被休掉或被媳婦的都不在少數。
“老太太請三奶奶過去。”小丫頭說著。
馮氏忙扶給沈氏又擦了擦淚,小聲道:“老太太是最明白的,她一定會……”接下來的話不好說,她是侄媳婦總不好說嬸娘的不是。
沈氏仍然是抽涕哭著,隻是對馮氏道:“我先過去了。”
馮氏看沈氏這樣也是直掉淚,想說什麼也不好說,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都是從當媳婦過來的,何苦來著,自己受的苦還得加到下一代身上。
沈氏跟著小丫頭到了外間,陳太君己經讓二太太起來了,當著兒媳婦的麵子,陳太君也不想太削二太太的麵子。沈氏過去,剛想跪下來,陳太君就道:“站著說話就好,我知道今天你委屈了。”
沈氏更是淚如雨下,卻是不說話。
二太太心裏也是委屈了一肚子,她進門這麼年都沒被陳太君罵過,結果現在因為一個庶出媳婦被教訓了。再者屋裏的事情再是主母做主,但發賣長輩所賜的丫頭也不能說賣就賣的。便向沈氏道:“當著老太太的麵,你就說說看,那翠兒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發賣她?”
陳太君看二太太一眼,到現在了二太太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沈氏眼淚一直掉著,就是陳太君說了讓她站著,沈氏還是衝著二太太跪下來了,道:“媳婦進門半月有餘,初進時不見嬤嬤把房中之事托於媳婦,後媳婦的陪嫁吳媽媽便問,才知道三爺房裏之事是翠兒姑娘到打理。通房在爺們娶正妻之前打理房內事務,這也是有的,隻是我既進門了,房內事務自該我來打理。隻是想到翠兒姑娘非比別人,我先讓吳媽媽幾次去說,想著翠兒姑娘自然會交付於我,翠兒姑娘卻是佯裝不知。”
“就在今天,我親自叫來翠兒姑娘詢問,結果翠兒姑娘隻是給了我幾把鑰匙,我就問她,三爺這些年的月錢銀子是多少,過年過節賞賜又在哪裏。她隻說爺用掉了,我再說她幾句,她就說我新婦進門並不知道家中使用。我實在是氣不過,才說要發賣了她,本來隻是一句氣話,想嚇嚇她而己。
她是母親所賜,兒媳婦就是再糊塗也知道此事該跟母親商議了,結果翠兒姑娘聽我如此說,就哭著去找了太太,下麵的事情,太太也都是知道的了。
“媳婦自知貌醜,爺要是不喜歡,通房姨娘媳婦自然會挑了好的給爺使喚,隻是媳婦……這才進門不到一個月……不是我沒有容人之量,隻是房內各種瑣碎事情自該媳婦料理。要是這時候就……媳婦實在無立足之地。忤逆了母親實在是我不對,隻是……”
沈氏邊哭邊說,說到這裏更是嗚咽的說下去,陳太君緊抿著唇,都沒去看二太太,直接對大太太道:“如此惡奴,吩咐給管家娘子們,在角門外打她八十板子。”
“是。”大太太應了一聲,知道這八十板子是直接要了翠兒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