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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真是我繡的?”七七一臉驚訝,驚奇地看著眼前繡工精美的荷包,“不是說我是白癡嗎?真能繡出這種東西?”騙她的吧!
豔兒輕輕一笑,“小姐才不笨呢!小姐繡得比我繡得還要好呢!”
如果十幾年來,隻學會了繡這一樣東西,當然會繡得不錯了!翼枝腦中搜索著這位癡兒小姐的資料,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七七興奮地拿起針線,抬起頭,對站在身側的翼枝笑著說道:“翼枝,我也給你繡一個。”
翼枝被七七突然的一笑,弄得神情有些恍惚,連忙道:“奴婢怎敢麻煩大小姐呢!”
七七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係啊……豔兒,把那塊白色的布料遞給我,我現在就繡!”
半個時辰後,七七神情呆呆地望著那塊沾染上她血跡的白色布料……
“小姐,疼不疼啊?對不起,都是豔兒不好!我們不繡荷包了!”她一臉心疼地為七七包紮受傷的手指。
“豔兒,你確定那個漂亮的荷包真的是我繡的?”七七疑惑地問。
“當然是小姐繡的,小姐不要擔心,現在你隻是忘了,等過幾天想起來,自然就會繡了。”看見小姐手指血跡斑斑,豔兒心痛得險些落淚。
“哦!”七七神情萎靡地癱在椅子上,“翼枝,等我想起來才能給你繡荷包了!”沮喪,沮喪!
“小姐,可別再折磨奴婢了!若讓夫人知曉你的手指是為了給翼枝繡荷包才弄傷了……”驀地住口,發現七七的小臉近在咫尺,黑漆漆的小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被盯得渾身發毛,他……說錯話了嗎?她真的是癡兒?翼枝懷疑!
七七抓抓頭發,轉身對豔兒道:“那個……除了刺繡,我以前還會什麼?”
“這……”豔兒怔了一下,隨即笑道:“小姐身邊有我們下人侍候,不需要會其它的啊!”
意思是說她除了會繡個荷包外,什麼都不會了!神情沮喪地歎口氣,現在卻連荷包都繡不出來了,這不是白癡是什麼!
豔兒見小姐垂著頭一聲不哼,急忙安慰,奇怪,小姐以前心思單純,安靜乖巧,既是癡兒,自然不懂得傷心難過,她隻要一哄就好,現在卻總是唉聲歎氣啊!若說恢複了正常,卻又不像;若說沒有恢複吧!但小姐自清醒後,言行舉止,眸光流轉間卻是靈動晶瑩,並無以前的癡兒之態。
沉默片刻的七七驀地抬起頭,見豔兒一副小心翼翼外加心疼的表情,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邊,深吸口氣,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對兩人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哎呀,本小姐才不想學什麼刺繡呢!嗬嗬,繡荷包根本是浪費時間嘛,我將來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
翼枝身子一歪,險些跌倒,終於明白,這位夏府小姐不是癡傻,而是瘋,瘋傻!資料有誤,有誤!
豔兒則是神情怪異地看著她跟了十年,照顧了十年的小姐——目前卻是一副豪情壯誌慷慨激昂的模樣!她怎麼越看越覺得小姐古怪呢?
不單翼枝與豔兒,事實上連七七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看了看屋中目瞪口呆的兩人,困惑地抓了抓頭發,她怎麼順口就說自己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呢?
“那個……小姐,你要做什麼大事業啊!”豔兒試探地問道。
“呃……嗬嗬!”七七揪揪頭發,傻笑兩聲,“那個……不知道……”
豔兒立即站起身,囑咐翼枝好好照顧小姐,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間,她要去稟告夫人,馬上去稟告夫人,嗚嗚!小姐的癡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見豔兒落荒而逃的樣子,七七轉身問翼枝:“我長得雖然難看了點兒,但應該不像鬼吧!”
翼枝點了點頭。
“那豔兒為什麼像見了鬼似的呢?”
翼枝嘴角抽動兩下,暗忖,若非身份所限,他也會跑得遠遠的!見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又直直地看了過來,他下意識向門口挪了兩步。
七七收回探尋的目光,轉身,大模大樣地坐到椅子上,微微一笑,“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說吧!你為什麼要男扮女裝?到夏府來究竟有何企圖?欲意何為?”
翼枝深沉的眸光變了變,“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而且奴婢也並非男扮女裝!”
七七雙手支著下巴,撇了撇嘴,“你為什麼就不承認呢?”見他還要說些什麼,七七連忙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說就算了,其實我也隻是好奇而已……我記得金庸小說裏的人物都是女扮男裝,沒有男扮女裝的啊!”
“你記得?金庸是誰?”
七七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最後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
“……”
夜半,月上柳梢,無風,確定隔壁的七七與豔兒熟睡後,翼枝換上一身黑色的勁裝,推開窗口,輕輕地跳了出去。
夏府人多半已熟睡,他小心避開巡邏的侍衛,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向夏老爺的書房疾速行去。
書房內閃著微弱的燭光,隱隱有對話聲傳出,他側耳聆聽了一會兒,沉吟片刻,飛身躍上屋簷,辨明方向後,向南邊疾馳而去。
“咦!你在做什麼呢?”
翼枝一驚,轉首卻見七七披了一件單衣,仰起小臉,正笑眯眯地望著他。
他心中驚駭,她是何時來到他身邊的?他竟絲毫都未察覺,眸光一沉,一抹殺氣瞬間染上眉宇。
七七遲鈍地一點兒也沒覺出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頭轉向一邊,也學他的樣子,在窗戶紙上捅個洞,身體前傾,好奇地向裏麵看去。
不久後,她慢慢地轉過頭來,瞪大晶亮的小眼睛,結結巴巴地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男扮女裝混進夏府了……”聲音未落,隻覺頰邊一涼,再一看,咦!她的頭發怎麼落下來了?
他望向七七的眼神也是一陣發怔,緊緊握住袖間的匕首,怎麼會?他手中匕首明明是直取她的頸間,欲奪下她的性命,她……是怎麼躲開他致命一擊的,難道她一切的癡傻隻是裝出來的,事實上卻是身懷絕技之人?而自己到夏府的目的,想必也早被她察覺了吧!想至此,他心中一沉,看來他的任務不但不能完成,恐怕今夜能活著走出夏府的機會都很渺茫。
然而,七七下麵的話卻讓他再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能力。
“你原來是采花賊啊!不過……”七七指了指窗內,“那個女人雖然在洗澡,但她大半個身子都被木桶遮住了,你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啊!”
翼枝額上的青筋跳了兩下,深吸一口氣,他低聲問:“你跟蹤我?”
“跟蹤?”她莫名其妙地抓抓頭,突然大叫道:“我明明是起來尿尿,怎麼一推開房門就跑到這來了呢!”說完又向四周望了望,這是哪裏啊?
翼枝急忙捂住她的嘴,一邊低聲在她耳邊道:“小點兒聲!”一邊將她往房簷下的陰暗處拖去,大手撫上她細滑的頸間,遲疑了一下,要不要現在就解決了她的性命,以絕後患呢?一低頭,卻見七七正眨巴著一雙小眼睛,一臉無辜與好奇地望著他,那眸光……
瞬間,翼枝心像被什麼狠狠砸了一下,頸間的手便再也使不出力氣。腦中有兩種聲音在叫囂著:放了她,放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她,會打草驚蛇,任務就完不成了,不能殺!
放了她,豈不是後患不窮……沒關係,她是癡兒,不會危害到他。
翼枝隻顧想著如何處置他懷中的小白癡,竟然沒有察覺,為什麼七七在發出那般大的聲音後,屋裏竟然沒人出來察看,難道不覺得反常嗎?
當然,他就更不會發現,在他二人頭頂上正有一顆碩大無比的腦袋,拖著長長的頭發,詭異地在空中飄來蕩去。
總之,翼枝事後回想,那晚發生的一切皆恍恍惚惚,好似中了邪一樣。
他帶著七七偷偷回到所居院落,並警告她今晚發生的事不許讓第二個人知曉!否則就再也不抱她在房簷上玩飛來飛去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