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桃坐著陳森給拿出來的小板凳才從跨欄兜兒裏掏出來個包子,擦吧擦吧一排小白牙就咬掉了大半兒。
雨水降後空氣特有的清新,潘桃悶頭兒就知道造。
身上背心兒攏做一個兜兒,露出來潘桃的幹癟肚皮。和正中間一個可小巧的肚臍眼兒。
陳森在屋子裏忙得腳打後腦勺兒的。一邊兒還要時不時瞅兩眼是不是還乖巧的潘桃。瞧見腰間那截白細嫩肉陳森眼睛就深上一深,熱氣都能從自己天靈蓋噴出來。
紅脹的一張臉忙是看看別處,也直氣的石榴紅瞪著眼睛剜外頭的潘桃。
吃完了包子,抹抹手在身上,潘桃把沾了些些油點子的背心往下一撂,蓋上了渾圓鼓鼓的白肚皮。
就跟那舊社會蹲街道口吧嗒煙鬥兒的老大爺。
潘桃順手從外門口戳在牆根兒的條掃上撅下來個還算幹淨的細咪拉子,叼嘴裏晃悠。吃飽喝得的,潘桃心氣兒還算順。
隻是也沒忘記狠狠盯住隔壁麻辣鴨腸家的小老板。
小老板跟潘桃一樣,搬出了小馬紮正坐門口扇著蒲扇乘涼。潘桃瞪了小老板好久,那方這才後知後覺有些背後陰嗖嗖的涼意。
轉過身子這正對上小桃泛壞水兒的黑眼珠兒。心裏直暗道自己這嘴真欠啊,倒還忘了這座小溫神的本性了。
立一身的汗毛,小老板對潘桃笑的一臉哭隨樣兒。起身拿著小馬紮回身就鑽屋裏去了。
回憶真的不太美好,想當年年初,也就是因為小老板喝了點兒就跟秦包子在屋外頭抱怨了小桃幾句,這不就被堵了個正著兒。
第二天自己發來貨的一批新鮮鴨子就都死於了非命。也不知道潘桃擱哪淘來的耗子藥,小老板這個愁啊,這要都是被一刀了解的那也好,反正鴨子是早晚都要死的。
隻是,這被毒死,那這批兩千成本鴨也就都不能用了。
主要是這小老板憋氣。陳森人太好。連帶著還得給他家那個小溫神點臉麵。錢倒也是隻折合一半兒賠的。
就是以後能躲則躲吧。
潘桃眼見著小老板逃走了才把嘴裏咬成了渣的條掃棍兒吐出來。露出了個笑模樣兒。
小嘴兒一咧,兩顆小虎牙在太陽光下麵閃閃的陰利。
潘桃麵前的小灰毛驢兒似乎覺出了什麼不好,噗噗的往外噴氣兒,四隻蹄子在地上跺來跺去的要往後退。
奈何身後托著板車,套子也是緊緊的係在了旁邊兒的電線杆子上。隻能戒備的對越接越近的潘桃。噗噗對他噴氣。
“驢驢,驢驢。”潘桃挑高了自己的秀眉,擼胳膊挽袖兒的踮著腳跟兒一臉討好:“驢驢,驢驢……”
潘桃話音兒拐的三路十八彎,麵部的變幻莫測別提看著有多嚇驢了:“啊——呃——啊——呃——”驢子似乎有些受驚。
“啊啊啊——呃——啊呃——”然後又像是求救?
潘桃皺皺眉頭不解,為什麼它的叫聲也不是買買提?小桃這兩年見了不少世麵。以前都沒見過真的驢子。自打到陳森這安了窩兒,潘桃多多少少毛驢兒也見過不少。隻是這叫聲卻都一樣,讓他不禁就失了一開始那種喜悅的新鮮。
想起自己小時候那人就老跟自己說什麼驢子的叫都是買買提,然後自己居然還是信了!
潘桃不解的麵容突然有了些孤寂,再而又迅速變成了凶神惡煞的小模樣。往前悠一腳直踹上毛驢兒的前腿兒。
再想要轉身跑卻甩出去了腳上的一隻拖鞋,白嫩的腳丫子踩在地上可不舒服了,咯人又紮腳。後頭毛驢兒也疼急眼似的尥蹶子。
一腳踏上還沒跑出去一步兒的潘桃後腰。直給小桃整一哈撲。
手心兒被玻璃碴子紮了一道口子,後腰被踢那一瞬間潘桃甚至恍惚聽到了“哢”一聲兒。骨頭斷了??
斷了嗎?
“嗚哇……”
陳森聽著動靜兒心涼壞了,衝出來看見自家小桃兒趴地上正咧大了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兒。那身後的驢蹄子還不安分的在原地踏了踏。
噗呲噗呲往外噴氣……
心都抽成了被挖出蓮子仁的蓮子。空出了許多小洞。主要是疼。心被生剜的疼。恨不得自個兒去待潘桃受這過。
陳森七手八腳的過去蹲下來想摸摸潘桃,看看這是被踢哪兒啦?
潘桃是真害怕了,這孩子不怵嘴仗,也不怕幹仗。主要是千萬別傷了,這要傷著身上哪塊兒就能哭成這樣。張個大嘴嚎,一邊兒嚎還不解氣的捶地。
或許也是挑地方?秦包子就記著潘桃剛來那年在外麵兒讓幾個半大孩子欺負了,膝蓋骨磕了好大一條破皮。那次潘桃就沒哭,隻是拐了拐了的自己灰頭土臉回來的。可說也奇怪,硬忍著淚汪汪的大眼,直到看見陳森了才嗚咽嗚咽的委屈。
可惜也就那一次在外受傷的事兒。倒不好多做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