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香鍋小米碎蛋粥,今個兒秦包子來陳森店裏串門還似不經意的給潘桃帶了五個酸菜肉包。
潘桃不愛咽藥片兒,陳森就把消炎藥混在了米粥裏。出鍋兒灑下一湯匙的白糖,黏稠著甜,撲鼻的香……
小天支著二郎腿兒坐爐台上嘎嘰,五官都是打趣:“呦,老板咱們可也沒吃飯呢?我看那還剩不少生小米子,再不咱們今天就點兒小鹹菜吃吧?”
陳森不好拒絕,也壓根不會拒絕,隻是埋頭給潘桃把碗筷再洗淨,沉沉的嗯了一聲兒。
石榴紅進來一把就給小天拽了下來,嗓門賊大,喉嚨還粗:“吃,吃,一天就知道個吃!”回頭看看陳森狠剜一眼:“那是你能吃的嗎?不要臉個小兔崽子。今個兒就吃豆角!!你給我掐線兒去。”
這要都自家人還行,小天受兩句也就受兩句,可這秦包子可還擱廚房門口笑嗬嗬杵著看戲呢。小天那點兒男人的尊嚴也像受到了侵犯似的,臉子訕訕的難堪:“你說我嘎哈,我不就開個玩笑麼。真是的……”
推開石榴紅,小天抱著一袋子豆角跑門口生悶氣去了。
身上係著跨脖兒圍裙歪出去老遠。
石榴紅也有些覺得自己是過分了些,可也不好低頭。就站在那看陳森:“帶你份兒不?”
陳森被問一愣:“啊?”
石榴紅就又有氣了,這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還真就長了個榆木腦袋。笨點兒就算了,這人反應還遲鈍!
氣的石榴紅一雙眼睛一瞪一瞪的。
秦包子適時的上來打哈哈:“帶,咋不帶呢,順道給我也帶點兒,陳兄弟我今天就擱你這吃了。”說完還給陳森把米粥端了出來:“等會兒你也親自給我做碗你這的熱湯冷麵。天天吃你嫂子的我這都膩歪壞了。”
陳森被秦包子一岔過去便把身後的石榴紅拋到了一邊兒:“行,你等會兒的秦哥,吃完了給我嫂子也帶一份回去。”
秦包子目送陳森上了樓,這才對石榴紅嚴厲起來:“你也這麼大的人了,那小天做啥錯事兒你天天老損得他?也不怕叫人笑話。”
石榴紅自知理虧,也沒再辯駁,隻是看著陳森消失的樓梯拐角發呆,然後心思更重了。誒,這日子可真真兒的沒法兒過了!
小天做小凳兒上掐豆角,一會兒就是一大白盆。心裏有些委屈,有些酸。到底才十七,還沒成年呢。早早出來打工的感覺自己個兒知道。
他也想上學,可升初二那年他爸爸撞死人了,雖說不是他的責任,可機動車車禍,又出了人命的。小天家裏也是把能賣的都賣了。現在他爸都還是獄外服刑。這事兒以後爸媽就都去一線城市打工,除了爸爸三個月一要回派出所報道,除去這樣兒的一年都見不著一回。
家裏樓房賣了,在不遠的屯外租了一個小平房。
本來好好的一個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隔三差五也能吃上肉的家庭。原本開的小賣店關了,甚至小天連自己退學的消息也沒告訴過爸媽。
就為了這一個月一千塊錢,至少自己也夠花。爸媽也就不用老往回給自己打日常花費。他們在那邊兒也不至於吃的太辛苦。
全年都是小天一個人,回家一人,再回家還是一人。
手裏豆角一折兩半,無比脆生。
淚珠子在眼睛裏轉啊轉的,小天就板著小臉兒死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其實根本不是事兒,不就兩句話兒麼,還有什麼受不得的。自己也不是多尊貴。這麼想小天心口就鬆快兒多了。
“吃不?”
一聲兒爽朗的男音兒,聽著帶笑。
小天紅著眼眶抬頭瞅,眼瞳緊了緊,呼吸就有些急。是他。
“啊,不吃,不吃。”小天忙推拒麵前這大男孩兒給自己的東西,臉有些燙。
男孩兒硬把手裏的紅毛丹往小天圍裙裏一扔:“吃吧,我也吃夠了,扔了也怪可惜的。”
小天聽著才低頭擦擦手,看著男孩兒進屋。心裏有點不舒坦。
“那小孩兒,你來給我做。”男孩兒在屋裏衝小天喊話:“你比這大姐做的味兒正。”
石榴紅正好心情缺缺,看著小天進來有些臉訕。出屋兒去串門了。
屋兒裏就剩下陳森和秦包子在吃早飯。小天手洗的格外淨,燙麵,切蛋,倒湯……
平日習慣的一係列今天卻做的格外不順手。
擺好辣白菜,小天又拿自己平時擦臉的手巾給冷麵碗周邊擦淨。這才小心翼翼的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