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卷卷身上的棉被發抖。瑟瑟的難受。
早上天兒真好,小天坐外頭扒蒜。小臉兒陷在陰影裏沒表情。
潘桃擱一邊兒跟秦包子鬥嘴,秦嫂子回娘家串門幾天,陳森早晚就都得幫秦包子上屜。滅火。生活還是挺好的,小天聽著也跟樂了兩聲兒。
“小天,過來吃包子。”秦包子新包了一鍋白菜豬肉的,單純給大家夥嚐嚐鮮兒。叫小天過去吃。就拿白眼兒撇潘桃。
但架不住人家的無視,一看著包子出鍋了小桃撒著歡兒的就奔陳森去了,大眼兒眯眯的,好像還甩出去兩條哈喇子。
陳森早就給潘桃挑出來個皮薄大餡兒的,這會兒正擱嘴吹涼呢。
秦包子嘴上損陳森窩囊廢,但也未伸手把包子搶回來。反正本來也就給他們這幫小孩兒吃!笑嗬嗬回頭,又飛給潘桃一白眼兒。
陳森順手又給小天拿一個,看著小天強扯出笑卻也瞅得出愁容滿麵的樣子,陳森也挺難受。小天和自己的小桃對昨天那事兒都閉口不談。
陳森也不敢問。可也好奇。就跟自己孩子在飯桌兒上討論一個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然後自己這飯也吃不下去了,就想著把這個秘密問出來,逼出來。
“小天,明天你跟小桃去水族館玩玩兒呢?你倆現在太小了,別去遠地方。等開春我帶你倆去遠地方玩兒。明天你倆就近先去開心開心?”陳森道。
小天戳戳手上冒熱氣的包子搖頭:“天兒太冷了,不想動彈。”
“我也是。”小桃在一邊兒擦邊溜縫。把陳森和石榴紅放在一起,潘桃又不是傻。
西方火紅,冬日天短。天頭冷了陳森也不再那麼忙,起早上貨多也就半月一次。潘桃成天也在店裏貓著。
睡的日頭照腚才能爬起來。早飯在被窩兒吃,中飯還在被窩兒吃。晚飯就去偷包子。宵夜有時候是陳森出去買,但多是陳森給做。
小天在冷麵店留宿不幾天還是照樣回家去住。剛開始不放小天回家是潘桃備著張浩在外麵堵人。慢慢這就消停了,小天也不愛老插在老板和潘桃中間,到底還是要回家的!
小天家是出租房,在這小城西的屯子邊兒上。其實離這城裏也近。倒也不是美食一條地處街偏僻,實在是這城夠小。
小房外有一塊院子,開春種的窩瓜這時候讓小天屯了好些。吃不了也往冷麵店帶。剩下的一些就是小天晚上餓了燉湯泡飯吃。
屋裏可小了,進大門就是外屋廚房,裏屋是一鋪大炕。雖然小,但幹淨。
入冬了,小天昨個剛把小棉襖換成了厚棉襖。裏麵手織毛衣都是老款式的,這會兒已經舊的褪色,袖口兒也掉線了。
厚棉襖是大紅色,穿在小天身上顯得可喜慶了。圍了一條長圍脖兒。頭上罩著陳森給買的棉帽兒。
遮住了一張臉,就露出雙眼睛眨啊眨的。眼睫毛上掛層霜兒。
“小天,我送你,等會兒我去借車。”陳森在後麵兒喊,小天趕緊小跑兩步:“我走了老板。你趕緊回屋兒。也不遠。”說著又向前跑兩步。
後麵陳森又像是喊了些什麼,小天已經就著地上的薄冰哧溜遠了。
火星兒燎燎,被甩到地上,緊接著又被一隻腳踩滅。黑暗裏看不清人臉,隻見得這人轉身鑽進車裏發動,追上去,穿過去,停住。
小天還出溜呢,以前他就看別些小孩兒穿旱冰鞋,小天也想知道穿上是什麼感覺的呢??
被一把扯住圍巾後甩到車門,小天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張浩,整個人更是抖如篩糠。本來凍得通紅的小黑臉兒白的不行。
“你,你眼睛沒事兒吧?”小天胳膊有些疼,被捏的。
張浩呼出口哈氣,緩緩喘息,像是怒極反笑的,碎長的頭發被發膠固定,這會兒耷拉下一綹:“沒瞎。”
“我,我把,那啥,我把藥費給你報了把。”小天想扭開張浩的束縛,太壓迫了。話都說不利索。也想讓他離自己遠點兒。小天已經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張浩板住小天低垂的下頦兒,心陣陣的冷。他媽的撞鬼了還來找他。又氣又不甘心,張浩覺得自己就是找賤來了:“上車。”把小天連兌帶塞的扔進車裏。張浩順著這座城市二十分鍾繞一圈兒。繞了倆來點兒。
小天從後座兒扒著前座兒:“你要是不要錢就放我下來把。我明天還得上班。”小動靜細的讓人聽不真切。
奈何車裏太靜,張浩冷笑:“上班?”打轉盤準備再繞一圈兒:“你那叫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