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楷分道揚鑣後,洪晴去醫院看洪韻。
醫院裏,洪韻處於昏迷的狀態,原因是她在病房中摔倒,腦袋撞到了牆,結果暈了過去,不過好在沒有生命危險。病房內,趙豔和洪秘寸步不離地守著洪韻,洪晴也沒再監視下去,而是開車去找鄭成。
天漸黑,車子開過喧鬧的市中心時,洪晴加快了速度,轎車在郊區不算平坦的柏油路上行駛,沒有了大城市絢麗的霓虹燈照射,轎車車燈,也顯得愈發清淡。
洪晴握緊方向盤熟練地駕車,前方的路在月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車子突然拋錨了。
該死!怎麼這個時候出事?
洪晴走下車子,迷茫地看著遠方。
前方的林子很深,轎車的車燈直直地照射,洪晴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她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鄭成的電話號碼,那邊接通時,洪晴立馬說道:“成,我現在在樹林外,轎車拋錨了!”
那邊是良久的沉默。
依稀間,洪晴能聽到鄭成短促的呼吸聲。
“成?”洪晴眉頭一皺。
他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你……在哪兒?”半天,鄭成才幽幽地問道。
“我在樹林外。”洪晴強調。
“哪個樹林?”鄭成低聲問。
洪晴沒好氣地說:“你說哪個樹林?就是我們新買別墅的這塊兒!”
“哦。”鄭成不鹹不淡地應聲,“正好,我就在這裏,你等等,我一會就來。”
洪晴倚在轎車旁,一邊播放音樂,一邊等待鄭成的到來。
突然——
她的左眼眼角瞟到了一抹白影。
洪晴心下一驚,隨後本能地側身一看,隻見一個白衣女子朝著樹林的方向奔去,洪晴捏緊手機,旋即追了上去。
女子的速度很快,洪晴追了半天也不能接近。為了能趕上她,洪晴蹲下身子脫掉高跟鞋赤腳狂追。這個女子的身影太熟悉了,仿佛在哪裏見過。
追著追著,女子的腳步突然放慢,最後她站在一棵樹前,低著頭。
洪晴也止住腳步,刻意的和女子保持一段距離,她不敢再向前,因為她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可是出於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追了上來。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洪晴屏住呼吸,主動靠上前。她每走一步,心髒的跳動頻率就增快一分。
“不要過來,我是誰,你最清楚!”女子突然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很沉悶,就像黑夜裏敲響的古老時鍾,帶著幾分邪魅。
洪晴下意識地頓足,真的不敢再走過去。
她是誰?洪晴瞪大眼睛。這個女人說她很清楚她的身份,那麼……她就是幾次出現在她夢裏的……女人?
洪晴倒抽一口涼氣,指甲瞬間冰冷。
女子仍然背對著洪晴,隻見她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夾著一張綠色卡片,她一字一頓地說:“一個星期內你要破解上麵的疑點,否則,你將會受到遊戲懲罰!”
一陣風吹來,綠色卡片悄然從女子的手裏飄落,盤旋著飛到洪晴的腳邊,洪晴咽了一口唾沫,隨後彎下腰撿起卡片,她掏出手機按下手電筒功能,淡黃色的燈光斜斜地照在卡片上,上麵的字清晰可見:
我是誰?
我的年齡。
我的死亡日期。
我在哪兒?
殺我的凶手。
通往地獄和天堂的路,你的選擇?
洪晴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些字,不是她夢中出現的?王玫死前,她曾經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自己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王玫的家裏,當時王玫正和自己的男友QQ聊天,王玫說自己看到卡片的內容和別人看到的不一樣,當時她還打出了自己看到的不一樣的內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王玫敲擊鍵盤傳給張客的內容是:安曉和何茵看到的是“我今天回來,你來車站接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天堂和地獄,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我看到的是“1,我是誰?2,我的年齡。3,我的死亡日期。4,我在哪兒?5,殺我的凶手。6,通往地獄和天堂的路,你的選擇?”同一張卡片,為什麼我們看到的內容卻不一樣,你不覺得很恐怖嗎?還有,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很詭異,我很害怕,我有時候甚至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有人擠進我的身體,抽取了我的靈魂,好可怕!
想著想著,洪晴隻覺冷汗涔涔。
夢境與現實的交疊。
她現在甚至在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夢。
洪晴收起綠色卡片,抬頭看向前方的女子,然而讓她驚訝的是,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隻在她思考的片刻,人便消失了,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就在洪晴覺得周遭都是冷颼颼時,手機鈴聲響起。
“喂……”洪晴按下接聽鍵,“成?”
“你在哪兒?”
“我在樹林裏!”洪晴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回趕。
“你跑到林子裏幹嘛?”
洪晴想了想說:“等了半天也沒見你來,所以我想自己……”
“既然你往別墅的方向走,為什麼我來接你的時候,沒和你遇見?”電話彼端,鄭成的聲音夾雜著些許怒氣。
洪晴一愣,她追出去的方向的確不是通往別墅的位置。
“哦,我走錯路了!”洪晴心虛地掩飾,“這麼晚,天又黑,我……”
“好了,別說了!”鄭成粗暴地打斷她的話,“你在樹林裏的哪個方向?”
“哪個方向?”洪晴嘀咕著,她細細想了想說,“南方!”
“你在原地別動,我馬上就來,不然走岔了,很麻煩!”鄭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洪晴像小媳婦似的哦了一聲,乖乖地站在原地等鄭成的到來。
夜晚的林子幽深神秘,月光穿過樹葉縫隙,在地上投下一地斑駁,淒冷的夜風輕拂拍打著洪晴的臉頰,仿佛一隻溫柔但冰冷的手,劃過她的肌膚,透涼中間雜著詭譎。
洪晴緊握著手機,眼睛直直地盯著藍色的手機屏幕。隻有這點藍光,才能讓她緊張的心稍稍平和。
大約過了十分鍾,鄭成持著手電筒奔了過來。
他穿著睡衣,頭發很是淩亂,看他的眼睛惺忪欲睡,應該是剛上床入眠,就被洪晴吵醒了。洪晴滿眼歉疚地看著鄭成,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睡覺了,否則我不會打擾你!”
鄭成臉色一沉。
他咬著唇,側過身子,不去看洪晴的臉。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清淡的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樹葉沙沙直響。
他們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
這種沉默持續了好幾分鍾,洪晴打破寂靜:“你……怎麼了?”
鄭成依舊沒有看洪晴,他自嘲般地說:“什麼時候,我們倆也開始這麼陌生了?或者……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如此客氣?”
洪晴無言以對。
鄭成,他是在生氣麼?
良久,鄭成才轉過身,目光靜靜地落在洪晴的臉上,他的眼裏憂傷四溢,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隻聽他說:“丈夫嗬護自己的妻子,這是一個男人的責任,不是麼?”
洪晴抿了抿唇,然後說:“可是妻子不可以拿著這個,當做無理取鬧的令牌,我不能總是用這個來勉強你,不是麼?”
“我來接你,很勉強麼?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鄭成啞然失笑,“還有,這和無理取鬧有什麼關係?難道一個人女人走夜路覺得害怕,要求自己的丈夫來接,這是無理取鬧?”
洪晴緘口。
的確,她的話漏洞百出。
鄭成心浮氣躁,他再次背過身去,幹脆閉了口,一聲不吭。
兩個人再次沉默。
半晌,洪晴走到鄭成身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說:“我錯了,還不行麼?”
鄭成閉上眼睛,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認錯了,可是為什麼此刻他的心裏還是這麼鬱結?
是的,這隻是一件小事,他本不應該這樣斤斤計較,可是早上的陌生手機留言,還有他看到洪晴和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走在一起,他沒來由地氣憤,很氣憤,非常地氣憤!
他甚至有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衝上前,揪住那個男人的衣領狠狠地揍他一頓,然後讓他永遠滾蛋。
最近的洪晴也很少打電話給他,甚至一個手機短信都吝嗇給予,他主動找她,她的反應也是不鹹不淡,這一度讓他沮喪不已,很多時候他在懷疑,是不是她變心了,或者早已經愛上了其他人,她的冷淡,隻是想和他疏遠,然後,形同陌路?
見鄭成還不說話,洪晴急了。
他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這隻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這麼大的事也要計較?
“你最近很忙?今天居然想起我,我覺得很榮幸!”鄭成突然轉身,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雖然此時的鄭成笑了,但是洪晴覺得非常刺眼。
這句話,這樣的笑容。
無限諷刺。
最近她的確很忙,忙到忽略了鄭成。
她不想介入殺人案,也不想和“超越天才”遊戲有什麼聯係,隻是就算她如何不想,所有的事情逼著她去麵對,洪韻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自己的好友周琴也遭到了牽連,現在幕後黑手已經盯上了她,想退也沒有後路了,她隻有向前。
但是,這些事情她是不可以告訴鄭成的,因為她不想讓另一個自己所珍視的親人,也跟著一起卷入這場漩渦。
危險她一個人承擔就可以了,當初決定介入這個案子,是為了保護洪韻。
而現在,她身邊的親人,全部被扯入。
但是,她不可以把最近的事以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訴鄭成,剛才她接到了綠色卡片,時間限定是一個星期,如果一個星期不解決上麵的疑點,那麼她是不是會和王玫一樣,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