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進正房聊天,宋箬溪跟著蠶娘進了廚房。
“蠶娘,當年安姨為什麼不把她的兒子一起帶走呢?”安隅恨陸修齊,宋箬溪能理解,但是她拋下兒子不管,這就很難理解。
蠶娘並不回答宋箬溪的問題,默默地往銅壺裏裝滿水,放在爐灶上。宋箬溪見她不願回答,不好追問,打水洗手。淨了手,尋了幹淨的帕子擦幹,拿出裝糕點的碟子,幫著裝糕點。
就在宋箬溪以為蠶娘不會提及往事時,她卻長歎了口氣,緩緩道:“居士何嚐不想帶小少爺走,可是當年居士受了重傷,沒有辦法從陸老太婆手中搶回小少爺,才留下小少爺在陸家,傷心離去。”
“安姨養好了傷,為什麼沒有去接他呢?”宋箬溪偏頭問道。
“神尼用了半年時間,才救醒居士。”蠶娘神色黯然,“居士雖然醒過來了,可是頭發全白,內力盡失。以我和繭娘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從高手如雲的陸家莊救出小少爺。”
“安姨為什麼不請我師父幫忙?”
“居士有請神尼幫忙,但是不知道神尼和居士說些什麼,居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寺中以居士的身份住下,然後一住就住了這麼多年。”爐上的水已沸,蠶娘提起銅壺,往茶壺裏注水泡茶。
宋箬溪不屑地撇撇嘴,她猜都猜到慧謹會跟安隅說些什麼,無非就是因果輪回那套說辭;歎了口氣,師父這麼一弄,害人家夫妻、母子分離了這麼多年,難道也能算是善業?
“勞姑娘端一下糕點。”把茶點準備妥當,蠶娘把放糕點的托盤端起交給宋箬溪,她端起放著茶壺、茶杯的托盤。
兩人走出廚房,走到正房邊,聽到屋內傳來安隅柔和地聲音,“顏兒,你能諒解娘當年因為不得拋下你,那麼也請你諒解當時你父親是被人蒙蔽,才會犯下大錯。”
陸綮顏沉默不語,他的奶娘以及他身邊照顧他的兩個婢女,都深受過安隅的恩惠,在他懂事後,三人在他麵前,把安隅受的冤屈由七分添成十分;把陸修齊的錯處過分地誇大,使得陸綮顏從小就認定是陸修齊的昏庸和無情,害他母子分離這麼多年的。再者,陸修齊對他十分的嚴厲,父子相處並不融洽,心中積怨已深,難已化解。
“歲月迅疾,曾有過的那些刻骨往事,在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如水麵拂過的一陣輕風,僅泛起淺淺的漣漪,複又是天地朗闊的清寧。”安隅心如止水,她隻想化解父子倆之間的心結,不願陸綮顏背負不孝的非議,“顏兒,我對你的父親已不再有怨恨,請你也放寬心懷,過得自在輕鬆些,這樣娘才能放心,才能真正的了無牽掛,皈依佛門。”
宋箬溪蹙眉,陸綮顏用母子親情沒能打動安隅,若是安隅斷了對兒子的牽掛,怕就要剃度出家,當個真正的佛門弟子了。
“顏兒,父子無有隔宿之仇,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見陸綮顏還是不接話,安隅又繼續勸道。
“我會聽娘的話。”陸綮顏為讓安隅心安,隻得虛應道。
“好孩子。”安隅聽得出陸綮顏言不由衷,但隻要他肯踏出這一步,父子就有和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