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已久的一刻,落塵什麼也說不出,而楚天,也什麼都沒說。
他捧起她的臉,修長的指尖輕輕觸摸著她,順著她額前的發,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嘴唇,移到下顎。
他的每一下的觸摸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像是觸碰著美好又隨時可能破碎的夢境……
最後,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肩上,重重地將她摟在懷中。
周遭的嘈雜都變得微不可聞,她能聽見的隻有他的心跳,紊亂而急迫,還有他的呼吸忽輕忽重落在她耳邊。
“哥……”這一聲久違的呼喚出了口,她壓抑的悲傷情緒突然爆發,這一路的委屈一幕一幕在眼前重現。
她想起她被血染紅的鞋子,想起她被人搶走的包裹,裏麵有她為他縫了不知道多少個夜晚的外衣,她也想起那月光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山路,她跌倒了不知多少次,摔得膝蓋都失去了知覺。
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今天這樣的重逢。
所以,她一路上再痛都沒有掉過一滴的眼淚,現在見到他,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他慌亂的手指幫她擦掉眼淚,淚水瞬間濕了他的衣袖,“小塵,你去了哪了?我到處找你……”
“我還能去哪?!你在信上說在陸家莊,我當然是去陸家莊找你了!”
“陸家莊。”
宇文楚天抬頭看向陸穹衣,陸穹衣點頭道:“前幾日我在璧城找到了小塵,要不是看見你寫給她的信,我真以為她是騙子,我怎麼也想不到她這麼柔弱的女孩兒,能長途跋涉千裏從浮山找來到璧城。”
“從浮山到璧城?”楚天的眉峰又緊蹙在一起,“你,你真是太傻了……”
“誰說我傻,我很聰明的,你看著我這不是找到你了。”
“……你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她用力搖頭,伸手撫平他的眉峰,
“一點都不苦,你知道麼?我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好人,他們知道我要找哥哥,都很關照我,後來,我居然在路上遇上了表哥,他帶我回了陸家,我天天錦衣玉食,別提過的多好了。”說著,她又抓著他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腰,“你看,我的腰又粗了一圈,再不減肥,你就背不動我了。”
楚天不禁被她可愛的表情逗得笑了出來,“傻瓜,你就是胖成豬,我也背的動。”
“真的嗎?那你背我下山吧。”說著,她旁若無人地攀上他的後肩,努力往他身上蹦。
他便俯下身,在眾多江湖豪傑詫異的眼光下,背起落塵,與陸穹衣一路下山。
一路上,楚天走的很慢,在怪石嶙峋的山路上盡量選平坦的路走,也盡量避開路邊茂盛的雜草,偶爾有樹枝被壓得很低,他會伸手擋去枝椏,免得樹枝碰觸到懶在他背上一動不動的人。
陸穹衣走在他們身後,看著兄妹倆靜寧又溫馨的畫麵,他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情緒,有感動,溫暖,好像還有一種微微的嫉妒,那感覺就像自己發現一件玲瓏剔透的美玉,卻是被別人雕琢而成。
下了山,落塵才從他背上爬下來,正準備扯一扯身上皺了的衣裙,陸穹衣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俯下身,把她拉好衣裙,順便摘下她裙後掛了一路的一支枯枝。
“多謝表哥。”
“小塵,你中午還沒吃飯,一定餓了。前麵就是我們陸家開的笑雅閣,醬鴨舌特別香,我們去吃吧。”
“好啊!”
她感激地對他粲然一笑,扭頭卻發現楚天的正凝神看著他們,目光有些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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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雅閣,隨處可見的沉香描金招牌,隨時爆滿的高間雅座,它的聞名並非是金碧輝煌的奢華,更不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高昂價格,而是因為它是無然山莊的產業。
落塵並不知道無然山莊在江湖地位如何,但她在找陸家莊時聽說許多武林人士為有機會在笑雅閣吃一頓便飯而深感榮幸,許多富甲一方的豪俠爭得你死我活僅為在金字間宴請一次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