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瘋了?這條狗不是早就死了麼?你養寵物也養個膘肥體壯的嘛,這個瘦得隻剩二兩肉了,還不夠哥哥們塞牙縫。下次可要記得。”乞丐們像茶小蔥當初一樣,認定了婪夜是條死狗。
長相問題沒法改變,若是這時候婪夜醒來,一定會被這種撕裂的痛楚折磨得哭天搶地。茶小蔥真沒辦法跟他們解釋這不是一條狗,而是一隻狐狸,一隻可以變成人形,而且還帥得流油的狐狸精。
“喀!”骨頭脆響,婪夜的一條腿被他們扭脫臼了。
茶小蔥心裏一咯噔,哇地一下大哭起來,頓時淚水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大哥,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妹妹像是新入行的乞丐,不懂得規矩……”
其中一個乞丐有些心軟地鬆開了手。
茶小蔥抽噎著不理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都塗在了婪夜的皮毛上。
“……嗯,我看,這條狗被弄得這麼髒,說不定是死了的病狗,我們……”
“你們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滾去鳥人那裏別回來!最好是被鳥人吃了!”她橫了心,鬆開婪夜朝著乞丐們猛打猛追,起初那些乞丐還能躲閃一二,後來居然躲不掉,每走一步都像是站著等茶小蔥衝過來暴打。
“這小妹妹力氣好大!”冷不防,為首的乞丐被茶小蔥跳起來擊中了鼻梁,鮮血流了一臉。
“我們走我們走,她瘋了,再鬧下去,肯定會被鳥人吃了!你看,天都快黑了!”乞丐們都膽怯了,丟下茶小蔥和狐狸,頭也不回地跑了。
茶小蔥的拳頭都落了空,頓覺空惘,悵然看向天空那片紅雲,才默默地把婪夜撿起來,一路哭一路走著,往更北的地方去。夜幕緩緩落下,樹上夜隼輕啼。茶小蔥想起跟那賣靈鬼的老頭的約定,伸手摸摸身上的三張符紙,還好,都在。
婪夜的一條腿被拉得脫臼了,茶小蔥尋思著得早點給他接起來,不然恢複不了,就真要變成三條腿的狐狸了。
她找了個軟草剁子,把婪夜小心放下,又在路邊的灌木叢裏翻了一會,找出幾塊適合做夾板的樹枝。夜色漸沉,烏雲堆疊,涼風陣陣襲來,好似要下雨了。
天上連半顆星星也沒有,茶小蔥在眼皮上抹了一把,睜眼跟閉眼差不多,什麼也看不見。
夜隼的聲音變得淒厲而高亢,令人聽來毛骨悚然。
茶小蔥專心為狐狸接骨。
五六個書生模樣的人從鎮上出來,走了兩步,突然展開一對羽翼在天際滑翔而過。
茶小蔥聽見頭頂翅膀拍打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
“咦?”半空中,有鳥人驚疑出聲,拍打著翅膀又飛了回來,“這麼晚了,居然還在生人在鎮外逗留?”
另一隻鳥人也跟著停了下來,翅膀拍打的聲音接連響起,有數隻鳥人圍在了茶小蔥周圍。
茶小蔥看不見他們,但他們卻能看清茶小蔥。
“喂,你們是妖怪麼?”天黑了,她怕已經來不及趕往義莊,隻好試著問問鳥人們怎麼辦。
“呃?”鳥人們是第一次被人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居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我有個朋友,也是妖怪,他受傷了……可我不知道怎麼治……”
茶小蔥抱起上好夾板的婪夜,殷切地問。
鳥人們相互望望,皆盡驚疑,全沒作聲。
其中一隻低聲道:“要不要……抓她回去?這麼晚了還在這兒晃,算她自找的……”
“不行,徐家最近來請了個厲害的角色,我們得悠著點,這丫頭是生麵孔,就怕跟那人有些牽連。”另一隻回答得很小心。
“說的也對,她這模樣大王看了也不一定喜歡,我們走吧。”拍拍翅膀,鳥人們沒有理會她,陸陸續續地飛走了。沒有人回答茶小蔥的問題。
四周一片空寂,隻有身後的小鎮透著熱鬧的火光。
茶小蔥摸摸身上的符紙,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義莊裏那位牛仵作這個時候睡了沒,還是繼續往前走,去碰碰運氣吧。
她朝著與燈火相反的主向,邁開了步子。
就在這時,身邊刮過一陣輕風,像一塊衣袂拂過,她懷中一空,婪夜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