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管家和一位年輕公子在門中糾纏一人,那人掙紮踢打著往外撞,一副頑命的架勢。
於茶小蔥而言,徐府管家那張嘴臉便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年輕公子是上午見過的,給了她兩文錢買碗的那個;至於被前二者扭住的那人,衣著華貴,黑發玉顏,卻給人一種敗家子的感覺,說得好聽點叫紈絝。
管家大概已經急瘋了,他揪住那人的衣襟跪下來,嘴裏喚著:“七公子!”
原來是徐府最小的那位公子……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臉上稚氣未褪,戾氣倒漲出不少,雖生得像個瓷娃娃似的,卻難以給人好感。
“滾!都給我滾!”小紈絝一腳把管家踹飛老遠,提著衣擺就要跨門檻。
那年輕公子拉住他,軟聲勸慰:“表弟,那品令姑娘不過是一介妓子,平日裏蓬場作戲,玩玩也就罷了,你這是何苦來?”
徐府七公子的表哥?沒想到這位大眾臉的身份不低啊,隻是……施舍才給兩文錢,忒小氣。
茶小蔥在門口看熱鬧,三名丐幫同仁比她懂得審時度勢,七手八腳把她拉開,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圍觀最重要的原則之一就是找好觀賞角度,以免被誤傷。
“又是那位品令姑娘?”不知為什麼,茶小蔥對那個紅極一時的嗯嗯服務者,有種天然的反感,眼下連徐府的小公子都為她著了魔,可見此女子真不是一般人。
乞丐頭頭嘿嘿一笑:“生意人做事,需做的隻是噱頭,其次就是待價而沽,這要紅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茶小蔥滿臉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所謂人不可貌相往往就是這樣,簡單的道理她想得道,可未必能夠闡述清楚。包裝女藝人一直是如此套路,在現代愛薇女藝人都可以被包裝成為純潔小天使,這世界有神馬不可能。
那徐七公子還真是追星追得失了魂,甩著表公子的手一個勁地蹦達:“放手,你們不懂,她是真心鍾情於我的!”
頂著一張大眾臉的表公子表示十分憂慮:“表弟,她比仙曲牌坊十個姑娘加起來都貴,唱歌四十五兩,摸手九十九兩,嚐個小朱唇一百九十八兩,嗨咻一下還要按時間計,從輕解羅裳開始算,怎麼也要一個時辰吧……這些錢加起來都夠開一座新的仙曲牌坊了……”大眾臉哥哥您是商業奇才,把人家的報價記得那麼清楚,看來徐家經商的才華沒落在這七公子頭上,全被您接管了。
市麵上的粗坯碗價格茶小蔥是知道的,不多不少,就兩文錢一個,再貴一點的,就是印著釉花彩圖的精品了。從打發乞丐的闊綽程度亦應驗了大眾臉哥哥的精打細算。
“你們別攔我,我在做什麼自己心裏清楚,錢是我徐家的,愛怎麼花是我的事!”
七公子一句話,把表公子噎得吐血。
管家過來抱大腿:“公子啊,千萬去不得,這次品令姑娘是去服伺孔雀大仙,天一亮就回來了……”
“是啊,表弟,她不過是伺候一晚,明天就回來。”表公子白著臉,勸得也不是那麼盡心了。
“本公子與她緣定三生,怎可負她!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看來,這七公子再鬧下去,就成為蟠龍鎮上的一大笑話了。
門房小廝在一旁抹汗,管家適時地瞪他一眼:“看什麼看?還不過來幫忙!”
於是又多了一雙手扭住徐七公子,徐紈絝哭得涕泗俱下,表公子勸得口幹舌燥。
茶小蔥看膩了,打了個嗬欠。
自古英雄愛美人,可惜美人隻愛錢,若是錢權兩者俱,美人彷徨無從去。孔雀公子若不是出了比徐七公子更高的價錢,便是品令美人有了更不可抗拒的理由。七公子就算找上門去,也隻是當炮灰的小可憐。與勾欄裏的妓子談情說愛,那已經是炮灰了自己的感情和金錢,敢情這位紈絝大人是才子佳人言情小說看多了,被洗了腦。
管家急得團團轉,可下手又不敢太重,猶豫了半天,才道:“七公子情深義重,小的們自然知曉,品令姑娘也定能得知公子美意,隻是天色已晚,何不從長計議,再說……今早返香道長和慕容公子也去了孔雀大仙那兒,想必品令姑娘不會有事……”
聽到那兩個名字,茶小蔥立馬激動了,兩隻耳朵刷地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