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確實好像有要事稟報,孔雀接到小妖的通傳便往大殿的方麵去了,他倒不擔心茶小蔥會逃走。爬上來就下不去是常理,除非她有膽子往下跳。
雖然狐咒在此女身上體現了極大的威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隻是情急之下用用,其實並不熟悉,加上她本身的潛力尚未得以開發,騰翔、遁土之術都還沒學會。
如果非要將茶小蔥以稍稍動聽的比喻來形容,大概是……勉強算得上璞玉。
狐咒與孔雀羽族的法術自成一體,都是在修煉仙體的基礎上演化而來,並非尋常妖物煉化的邪神魔功,這與兩族的本源有著莫大的幹係。羽族與仙狐族的先祖均為上古神獸,曆經神隱時代之後,先神重歸荒外,不再過問世事,而六界紛爭最終隻剩五界而已。羽族與仙狐族是中立與仙妖之間的兩支,修習這兩族的法術必須得有一定基礎,說白了,就是得有仙根。
以孔雀千年道行看茶小蔥,隻看到一把蠻力,和腦袋裏的一根筋。
這樣的妻子最好,一根神經通到底,忠誠又可靠!
茶小蔥裹著浴巾泡在溫泉裏,皮膚都被泡出皺紋了,孔雀大仙還沒回來。
她想找兩隻小正太聊個天緩和一下心情,可是這倆小家夥不給麵子,死活肯不開口。
茶小蔥百無聊賴,隻好在水裏練習遊泳。水池不大,呈蠶豆狀,最長不過十五六米,所以遊起來並不暢快,她很快就膩煩了。
並不是所有的鳥類都會遊泳,兩個少年一臉驚訝地看她倒遊順遊,一會兒蝶泳,一會兒蛙泳,一會兒狗刨,最後看她浮在水麵上,看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有沒有吃的?”忙了一整夜,她餓了。
這時,水氣氤氳散去,初晨的太陽照在殿宇重簷之上,將萬物鍍成了金色,水麵波光燦爛,映著一輪鮮紅的朝日。天色漸明,漸漸可將一切看清。
茶小蔥發現朱雀殿所在的這處平坦之地並不是樹頂,而是借由大樹分岔的一束旁枝建成,殿宇倚樹,莊嚴之中透著一絲穩重,與孔雀的浮華風格完全不同,觀其形,似已建造了幾千年。
茶小蔥之前太過緊張,不曾細細打量這周圍美景,此時一抬眼,竟不覺看得呆了。
參天巨梧高聳入雲,遊雲時高時低,將樹冠包裹在一圈雪白的雲衣裏。抬臉看到的,隻一條通天仙路,沒有盡頭。老樹皮糙之處堅硬如岩石,有水流自雲中垂落,被風吹皺,絲絲縷縷沿著峭壁飄蕩而下。羽族子民在雲間嬉戲,不時變幻身姿,如夢似幻。
茶小蔥身處的溫泉是由地脈引導而上,想必是羽族用了什麼高明的法術,一直逆行到了殿側,泉中熱氣蒸騰,與藍天白雲相呼應,使得恢宏壯麗的朱雀殿多了一絲朦朧美。宮闕往上,便不再搭有鳥巢,而是在突起之處修好了幾座六角涼亭,因羽族居民皆有羽翼,故也用不著再搭步梯,亭台樓閣玲瓏精雅之餘,亦不缺靈氣。
兩位羽族少年離開了一會,回來時端著一個小碎花瓷盤遞至她麵前,裏邊放著幾條蠕動的青蟲。茶小蔥想起蔑人肚裏那些蛆蟲,頓時臉色鐵青,她立即感到不餓了。
“你傻了?凡人怎麼跟你一樣吃蟲子,你當人人都是麻雀?”
說話的少年平素冷麵冷心,跟慕容芷才有幾分相像。
他同孔雀一樣著一襲白袍,但質地看似要輕盈一些,款式更簡約,隻是在收腰的地方作了點花式處理,暗紋是三棵經過變形美化的靈芝,貼在左腹的位置,一筆點晴,突出了身份的尊貴。比較愛說話的那位少年一身灰衣,看起來並不惹眼,隻是雙眸之中沒有白衣少年的倨傲,流轉之間倒多了許多靈動活潑。
那灰灰的少年大概也發覺茶小蔥不愛吃蟲子,立即紅著臉跑開了。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個盤子,仍舊是花團錦簇的設計,沿周還鑲了一抹金線,可見孔雀是多麼喜歡華麗而不厭其煩的東西。盤子裏有些瓜果之類的,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些花生瓜子。
“鸚鵡大哥對人類女子比較有辦法,這些都是他給準備的。”灰衣少年羞紅了臉。
說起鸚鵡,茶小蔥還真是印象深刻,她從水裏鑽出來,抖抖身上的水,從浴巾裏探出一隻手抓了一隻半熟的桃子往嘴裏送,隨口道:“你們鸚鵡大哥不是好人,別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