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成為跟你一樣的人,不就行了?你愛上的人,怎容別人來染指?”
隻要有決心,沒有什麼不能做到的事。
語翠的手指觸上了結界,“滋”地一聲,冷電流竄入七經八脈,她全身一震,又縮了回來。
七彩結界,果然像他的七彩霞衣一樣鮮豔奪目,敢問這仙凡間,有幾人能對美的追求達到這種極致的境地?隻是他卻變了,一向隻喜歡美好事物的王,一向高高在上俯瞰眾人的王,喜歡上了那個連螻蟻尚且不如的醜女人。
噬心之刑,其實痛感並不多,更多的是癢、麻、酸、脹……那是一種快意的虐感,令人越陷越深。
感知結界波動,麻雀趕了過來。
“語翠,是有什麼事麼?他們不理你,但我不會,你想說的話,都要告訴我。”烏黑的眼睛閃閃發光,單純卻也淺薄的光,清澈地一眼就可以見到底。
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
語翠抬起明麗的臉,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笑裏牽扯出更多更複雜的東西,她向麻雀招了招手,輕啟朱唇:“麻雀,我想出去。”
樹頂法陣大亮,茶小蔥眼裏見到的微弱星芒轉瞬散發出一陣強極的光束,白得刺眼,就在她下意識閉眼的刹那,孔雀攜著她踩上了堅實的台階,百階長梯由白玉妝成,每走一步,腳下淡淡餘輝緩緩暈開,如同踏上一層細浪。
烏鴉這時已退到了孔雀身後,幾人的排位改變了一下,方顯出身份的尊卑,隻是沒想到鸚鵡居然走在了烏鴉的前麵,最後一位,變成了暮雲卿。
茶小蔥轉臉看看來路的法陣,卻被烏鴉揮袖收起,目及之處,平坦而空茫,半空無月無星,隻是玉階兩側的明珠發出溫柔的幻光,七色變動,猶似霓虹。
鸚鵡見茶小蔥一直回頭,不覺自唇角挑起一絲笑意:“夜鶯隻負責擺渡,他不會跟來。”他沒有在夜鶯的稱呼後加上更多的修飾,既不是護法,也不是前輩。可見他的修為並不比夜鶯相差多少。
孔雀抬頭,見祭壇周圍無數雲鶴飛繞,見到他來,陸續停落在玉階上,幻化成人形。這時候孔雀也不再堅持抱著茶小蔥,隨手將她放下來,以指尖勾起了她的手指。
烏鴉上前念出一道法咒,玉階周圍紅光如流霞,漸漸現出了血紅的蛛網,正是茶小蔥之前見識過的,天網殺陣。
“王!”眾仙鶴列道恭迎,目送眾人上去,轉眸看見暮雲卿,均各一愣。
暮雲卿昂首闊步,白衣飄飛,目不斜視地越過了他們驚訝的視線。
背後傳來了仙鶴們的議論聲:“怎麼會是他?”
原來暮雲卿與茶小蔥一樣,都是第一次上來。但是暮雲卿為了維護自己甚至於父親的形象,竭力表現出穩重與果敢,但這一番努力並不討好,最多的議論鑽進了眾人的耳朵。
“怪不得他願意在殿上做近侍,原來是為了走這條捷徑,就知道他有些手段……”旁人了花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才能獲得的資格,居然被這個白衣蹁躚的卑微少年輕易得到,這怎會教人不去猜忌,不生嫉妒?孔雀同意他進入祭壇,便是認可了他的能力,亦賜予了他自由出入禁地的殊榮。
暮雲卿一路行來,雖是背脊僵直,卻也忍不住麵色鐵青。
仙界魔界,何處不人間?茶小蔥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嫉人有,笑人無,這是所有人的通病,每個人都在追求與享受著將他人踩在足底的快意,而每個人又都引頸向上,渴望成為那個更受人仰視的人。
今日昨日,並無不同。
暮雲卿仍舊是那個背負著流言與笑柄的少年。
玉階的盡頭,是一條旋轉的紫色光帶,色彩明麗的咒文沿著光帶靜靜發光,雖未流動,卻耀得人兩眼發花。烏鴉上前,又念了一道法咒,光帶上一陣巨響,如山石崩塌,緊接著強風襲來,吹得茶小蔥差點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