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於我?”茶小蔥不大相信,她天生不是善人臉,沒道理這畜牲會對她特別對待。
想起方才那些被劈得裏嫩外焦的怪物,她不免心有餘悸。顯然這條大狗子是傳說中的金係靈獸,金克木,恰恰是折心柳的克星。茶小蔥這時害怕也不是沒有原因。
她趴在幻光獸的肚皮上,縮頭縮腦地往它身後看。
黑暗中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一條灰色的影子蜷在地上,看不清人臉。
“……我在這裏。”火光漸暗,四周的樹木都變成了枯灰,大概是考慮到人類在夜色中的視覺能力,那人向茶小蔥招呼了一句,但側目一看,卻正對上了茶小蔥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
她居然能看得見他?
“大叔,你好像受傷了,需要我幫忙麼?”
茶小蔥從幻光獸身上跳下來,看清了躺臥在一片怪物殘骸之中的人,那人的臉比常人略寬,鼻子平扁,此時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雙眼皮特征非常明顯,茶小蔥一眼便記住了他的容貌。其實叫他大叔,隻因為他聲音低啞,此時一見,茶小蔥才發現,其卻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叫聲大叔,甚是勉強。
那人沒來得及回答,茶小蔥已逕向前邁步,才走得兩步,後領口一緊,一道濃烈火熱的鼻息噴在她脖子上,嚇得她一趔趄,又乖乖地退了回去。
那人還在喘,看來除了身受重傷之外,真氣消耗過度也是個重要的原因。
她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看,苦了臉。
原指望這人可以幫她,結果倒讓她這個最沒用的成了救世主。
幻光獸拖住她的衣領往後拖,不時發出奇怪的低吼,吼聲中流露出不滿,卻也算不得憤怒。
那中年男子定了定神,躺著沒動,他低聲道:“姑娘……你,你且去,不用管我……”經過一輪調息,他的氣息穩了許多,看情形應該是仙門同仁,但因為衣著狼狽,茶小蔥看不出是屬於哪門哪派。她心中有很多疑問,此時亦全被幻光獸的吼聲打亂。
“那好吧……大叔你自己悠著點,我去了……”茶小蔥攤了攤手,轉向幻光獸,“隻要你不吃我不劈我,幫你做點事也沒什麼,走吧。”
既然幻光獸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她倒也樂意接受,都說靈獸通人性,這樣一來或許可以降低取得幻光草的難度。她沒有考慮太久,便同意了那位中年男子的建議。畢竟她力量微小,又不通醫術,留在這兒也無濟於事。
那中年男子點點頭,靜靜地合上了眼。
幻光獸低頭一甩,將茶小蔥拋向半空中,隨著一聲尖聲慘叫,後者頭朝下掉在了幻光獸寬闊的背脊上,並好這貨毛皮夠厚才沒讓她撞出個腦內膜出血。茶小蔥大口喘氣,來不及安撫活蹦亂跳的心髒,四肢並用地匍匐於幻光獸柔軟的毛皮之上,死死地揪住了它脖頸上的長鬃。要死啊!畜牲!
她猶自腹誹,卻不料幻光獸毫無征兆地撒開四條粗腿朝山頂跑去。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可憐的小蔥沒有準備啊,差點被這一出突然啟動閃斷了脖子。
問候這山上所有的幻光獸,同罵這世上所有的大狗子!
聽著茶小蔥的叫喊聲漸漸遠去,那中年男子始終沒有再睜開眼。在他心目中,茶小蔥的出現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她周身隱約浮動的那股木靈之氣,比之綠蘿仙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她與綠蘿仙子是何淵源?同樣,這些問題也在困擾著他……
婪夜與暮雲卿一時被魔族的迷陣吸引了注意力,沒留意茶小蔥是怎麼樣消失不見的。
這個迷陣顯然是防禦型的,並沒有特別針對誰,卻不知為什麼,三人之中偏就走失了茶小蔥一人。當時反應過來,兩人就無法淡定了。
婪夜伸手揪住暮雲卿的前襟,朝他吼起來:“發現這是魔族的法陣,你怎麼不早說?”
然而,無論他吼得多賣力,也掩飾不了他欲蓋彌彰的用心——他在六界打滾那麼多年,什麼樣的陣法他沒見過,隻不過現在他的修為大不如前,沒能做出及時應對。誰想,就是這一恍神的工夫,茶某人就不見了。
唯一的解釋是,她根本沒有被迷陣困住。
如果說這是魔族設下的迷隔之陣,迷不倒茶小蔥也很正常,因為她體內有那道由婪音魔尊留下的真氣,就憑這點真氣,她直接從人界去魔界都沒問題,完全不用擔心結界。她穿得過金仙結界,自然也繞得過魔神封印,除了那二百五的個性與沒有野心隻求自保的思維方式,這世界還真沒什麼可以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