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有餘在雪和幻光獸暫時護住茶小蔥,她可以一時無虞,婪夜便先將暮雲卿獨自帶了回來。
林蠟竹沒有等到茶小蔥的仙子露,反倒等來了奄奄一息的暮雲卿,端極派上下又是好一陣人仰馬翻。
為了方便醫治,暮雲卿被留在了玄真殿裏。
婪夜這一路奔波,說不出的勞累,但他的每根神經卻都繃緊得如同琴弦。返香看他這副模樣,亦不便將餘在雪現在的處境相告,隻尋了個借口讓他在殿中安頓休息,自己則帶著慕容芷才親赴屏風鐵嶺接應茶小蔥。
暮雲卿傷勢過重,診斷出來的結果極不樂觀。他身中九劍,雖然每一劍都被他勉強避開了要害,但畢竟傷著了經脈,總體而言,較之茶小蔥那次受傷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暮雲卿現在就像一個易碎的琉璃花瓶,稍事不慎便可能一命歸天,在經脈接續好之前,他隻能通過仙門續命的湯藥吊著心口最後一絲活氣。
先是風沉中毒,後是餘在雪被誣諂,現在暮雲卿身受重傷,一次又一次的變故,無不表明了妖、魔二界正在蠢蠢欲動。
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林蠟竹派出了她安插在妖界的眼線,隻是事出突然,搜集到的情報至今還沒來得及梳通整理。
林蠟竹本意是想收暮雲卿入玄文殿的,故而一直以來對他都格外關注,此際見他傷成這樣,林掌門亦是驚怒交加。元知義怕她容易衝動誤事,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將暮雲卿交由她照顧,這樣一來,玄文殿有風沉,玄真殿有暮雲卿,兩頭一同牽製,她饒是再有火氣也隻能自己咽進肚子裏作罷。反而,元知義最擔心的是茶小蔥,林蠟竹固然行事隨性,衝動且不拘小節,但畢竟見多識廣,胸懷大局,茶小蔥卻不一樣,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懦弱的一麵隻是表象,真要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
婪夜處理問題相當老道,他正是為著防備茶小蔥火爆脾氣壞事,且望在回來的路上能爭取更多時間,才沒有將暮雲卿受傷的情況告知。
命懸一線,自是分毫必爭,剩下的便隻能交由返香處理了。
茶小蔥被叫醒時,沒見著婪夜,卻是見著了返香與慕容芷才。她察知慕容芷才神色有異,直覺情況不妙,顧不得向幻光獸索要幻光芷草,便跟著返香與慕容芷才一道禦劍趕回師門。
餘在雪看返香師徒二人來去倉促,亦不便多言,四人成行,取直線由綠蘿靈山飛向端極派。
“師伯,你看!”幻光居前,淩瑛發現了空中靈氣波動的異常,抬臉一看,不覺訝然。返香一向孤清冷傲,竟然會為了一個凡人小丫頭一再出手幹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奇怪的又何止這一處?
“餘在雪?”顯然薛宮瑜最為在意的並非茶小蔥與返香,而是與他們同行的另外一人,她沉吟片刻,突然發問,“支瑤,前日是不是有禦華派寄來的信函?”
薛宮瑜一直不願意對師門多加關注,隻是因為不想觸及往事,她後悔了那麼久,痛苦了那麼久,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利用她,拋棄她,爾後名正言順地坐上了掌門的位子,將一眾同門踩在腳下……她曾經想過見他,偏偏見著了又覺得恨意濃濃,不能自拔,到頭來卻撼然發現,自己竟還在關心他。孰知,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
他的那些信,根本不用打開,她隻需通過靈識便能辨別其大概內容。
她一直偽裝,無非是想留給他人一個絕然的姿態,無非是裝裝樣子以維護那一點點自尊。
餘在雪的情況,她早就已經知曉,而刻意不插手,隻因為她存有私心,一直就有!
她還想那個執位掌門、高高在上的人能再看自己一眼,哪怕隻有怨,隻有恨也好。
支瑤乖巧地取來了信函,放在她手邊。
薜宮瑜展開來淡淡地掃視一遍,突然站起身來:“我去端極派要人。”
“師伯?”淩瑛吃驚不小。薛師伯歸於綠蘿靈山獨自修行近百年,今次突然破例,而且毫無征兆,究竟是為了什麼?念及於此,她微有動容,疑惑之情溢於言表。
“瑛兒你不用去,替我把守好靈山,還有,看住那兩隻畜牲!”薜宮瑜沒有流露出更多的表情,“餘在雪是師門追索之人,將他交給掌門乃是理所當然。支瑤、支琴,你二人好生伺候著淩仙子,不許怠惰。”
當然,她還有句話沒說出來,此去端極派親自要人,根本是為了讓那個人欠自己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