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鬼?”茶小蔥落在崖邊,回頭去找婪夜,卻隻見到滿目翰海汪洋。
鮫人們借著文鰩的飛行能力沿著重蓮矮崖節節攀升,自上向下俯瞰,竟是浩浩蕩蕩一大片,氣勢頗為壯觀。靈昊仙尊站在海邊峭壁之上翻掌掐指,立時放出萬道金光,無數絲縷附著在山石之間,形成一道強勢殺陣,如同一張巨網,向鮫人頭頂壓下。
卻是茶小蔥見花葉玖用過的金仙法門。
“茶仙友……那位是,你的朋友?”
靈昊仙尊生得慈眉善目自是得人尊重,但是茶小蔥沒時間分神打量他——兩位金仙至尊長什麼樣她早就爛熟於心,聽林蠟竹念也念煩了。
透過金網看著崖下巨浪滔天,茶小蔥有些心神不寧:“前輩你放出金仙法咒,那他怎麼上來?”
此殺陣的威力她見識過,靈昊仙尊這一招確實可阻止鮫人進一步行動,但無疑卻將婪夜也困在了山崖之下。青丘國國主婪夜投入端極派門下這件事,很多仙門中人都已知曉,卻鮮少有人得知他已自毀修行,就算他有能耐,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茶小蔥後來也曾想過,自己最初遇上他那會,分明是他最落魄的時候,妖族的人一直都在找他……現在的情況,並不是說躲在仙門就可一勞永逸,他可是一國之主!
“……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本仙尊如此做法,為的是這顆朱果。”靈昊仙尊自知此行欠缺考慮,但為大局著想,他得先護住最關鍵的東西,他有些為難地伸出手,指向頭頂數十丈的崖壁,茶小蔥抬目遠望,唯見烈日金輝之下,一棵光禿禿的大樹探出懸崖,空無一葉的樹椏上就隻掛著一枚蛇皮花紋的朱紅果實,那顏色那形狀,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就這破玩意?”茶小蔥對這個解釋非常不滿,“他們要來摘果子,直接過來山崖處便是,何必多此一舉跑去正門打草驚蛇?找理由也找個好一點的!”她總覺得蹊蹺。
“茶仙友有所不知,這朱果本來算不得稀罕之物,但自從它吸收了魔界的邪氣,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與其說它是仙果,不若稱它為魔果。這魔果要是給妖魔邪道得去,對其修為必是大有益處。可謂人間大害。”至於後麵這個問題,靈昊仙尊也沒想明白,他隻隱約覺得這些鮫人背後還有操盤手,究竟是誰,卻莫可推斷。
原來這朱果還是輻射變異的產品……茶小蔥沒興趣聽這些,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早點確認婪夜的安危,於是趁著靈昊解釋的當兒,掉頭往山走下去:“就這麼棵破樹,早些年為什麼不砍了?釀成禍事再來折騰,豈不是自找?”
金網將文鰩與鮫人盡皆隔阻在外圍,像比毗的國界中間鑲上了電網一張。鮫人們巴巴地隔著金仙法咒向朱果看,恨不得它馬上熟透掉下來才好。看情形,靈昊仙尊沒得沒錯,這玩意兒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茶仙友你這是去哪兒?”付青權叫住茶小蔥。
“沒什麼,既然這兒下不去,我找別的豁口下去找人。”茶小蔥走了兩步,摸了摸心口,腳下稍停。她有點迷惘,按理來說,同伴身陷困境,她應該很擔心,可是……沒有!
究竟這是她對他有信心的表現,還是她根本不關心?沒有答案。
茶小蔥心裏很別扭,像是所有的心情都被人掌控住了,連呼吸都無法與思維同步。
“金仙無量,法陣布下,便是天羅地網,本仙尊自信不會出現豁口。”付青權無奈地看她一眼,捋了捋胡須。他身為掌門,便要為身邊的弟子著想,此時自不能輕易收回法障。
網下的鮫人越來越多,他們密密麻麻地擠在金網的另一側,為首的那位附著在文鰩背上,亮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怔怔地看向這邊。
她張口,依舊是銷魂的歌聲。
澄山殿的男弟子自小勤奮修煉,清心寡欲,又因為蓬萊一帶相對安寧,故極少有下山曆練的機會,他們見人不多,此際陡然見到一位這樣的美人兒暴露在自己麵前,立即滿俊通紅,當著師尊的麵,多不敢貪看她一眼。雖然明知對方並非普通人類,可少年心性思緒搖曳,哪還顧得上那麼多。
或許是那歌聲起了些作用,弟子們的居然心軟了下來,有些定力差的,臉上露出了動容之色。
隻可惜這些弟子有心救她卻無膽向師尊提及。
鮫人女子睜著那雙水濛濛的大眼睛,深邃眼底晃出一絲哀情。
她緩緩地轉臉,將目光對準了茶小蔥。
“小心她的迷魂術。”付青權及時提醒,手中捏了一個法訣。
“什麼迷魂術?”
茶小蔥的鼻子皺起,她隻聞到一股濃烈的魚腥味,這姑娘一身魚腥味跟有狐臭又有什麼不同?這裏無人知道她本是女子,隻道茶某人定力強大,能人所不能。
鮫人女子的歌聲一再往複,茶小蔥卻早已經聽膩了,她一臉輕蔑地轉向付青權:“前輩,晚輩知你心慈,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覺得她唱歌很難聽麼?你聽聽,來來去去就一個調,音域沒有跨度,哼哼唧唧沒有歌詞也沒有感情,說她是練聲又不像,學海豚叫轉音又好像多了一點,跟女人……呃……”她本想說跟女人叫床似的,不過話到嘴邊,還是留了幾分形象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