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芷草能藏身於澄光殿內,那……那枚朱果究竟到哪裏去了?茶小蔥看著這棵黃花菜突然想到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那顆猥瑣的朱果跟著她跑了一路,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難道被誰得了去?
想到這裏,她不禁將視線向場中諸人逐一掃去。
風無語擺著盟主的架子,在尊位上正襟而坐。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沒什麼好擔心的:一來,付青權的輩份與修為都比他高,用不著他出手;二來,澄光殿處事自有一套辦法,對待魔物,此派絕無可能像平時那樣溫和平穩。
簫綺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從盤問步冥鬆開始到現在,她都隻是低垂著一雙水眸凝然不動,唯一能透露她此時此刻愉快心情的就隻有那一雙舒展開來的娟娟柳眉。
辟水觀與三清宮雖然不睦,但該團結的時候,還是可以做到大局為重的。看來這位孤僻乖張的老道姑也不是全然沒有優點。
“說,你為什麼要害伶歌?還有,追兒她是不是你用計陷害的!”
顧小倩麵色鐵青,一步步向陣中逼近。
疾風劍陣雖不似付青權的金仙法咒那般織密,卻貴在靈活有度,能張能弛,這套劍陣可以與任何門派任何劍陣相配合,且不會因為五行屬性產生衝突。疾風劍陣的五行屬性為,無。換句話說就是,它屬於無差別攻防,與茶小蔥的木靈光盾與花葉玖的落岩術不同,它可以作用於任何仙體,同時也能防禦所有的屬性攻擊,雖然稱不上牢不可破,但比起容易被相應屬性克製的仙術法咒,這算是不可替代的優點。而最重要的是,它靈活多變見,盡管踩上陣腳的弟子不下十人,行進速度卻相當地快。十二人一體,並不比單獨一人行動慢多少。
“能使出渡魂術的魔物居然不會說人話?哼……”玉行師太冷笑數聲,反手抽出了背負的佩劍。劍光奪目,借著漸漸淡去的朝陽,將眾人的眼瞳染上了一層烈焰般的火紅。劍身紅似熟鐵,握在手中似乎仍有熾灼之意源源不斷地傳來。
“剔骨之劍,可斬萬靈,你說還是不說?”
三清宮弟子圍了一圈,辟水觀的弟子又圍一圈,雖然隊形疏散,卻處處透得殺機。
新進弟子們遲早也要加入到除妖降魔的大隊伍中來,故此,付青權隻命弟子將他們好生照看,卻並沒帶他們離開的意思。暮雲卿在座中狀似無意地掃了豆米一眼,卻見後者毫無懼意,正自靠在曲嫣懷裏看得津津有味。其餘孩童見他渾不在意,也咬牙挺直背脊,為自己打氣壯膽伸著脖子往這邊看。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孩子都是從幻境中走出來的,對妖魔也算有了些認識,多看兩眼,也就自然而然地鎮定下來。
“……我,朱果……朱……琉仙琴……”那棵巨型黃花菜艱難地吐字,出人意料的是,它居然真的不會說人話。
“我來替你說。”茶小蔥想了想,整理好思緒,緩步踱入劍陣之中,“你本是蓬萊島上的北海海邊的一棵芷草,因為朱果釋放的魔氣滋養方得數百年修行。是也不是?”
“是……”黃花菜渾身一震,轉速漸慢。修為較高的弟子看出它的原形,均是一愣。
付青權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隻微一頷首,鼓勵茶小蔥繼續。
“是木妍派鮫人通知說要取得琉仙琴,再派你藏在澄光殿弟子之中做內應?”茶小蔥將前後事情串在一起,似乎也說得通。
“……”黃花菜無言,算是默認。
“木妍在目的是琉仙琴,所以讓你扮成步師侄的模樣,騙得柳師侄的信任?”茶小蔥說到一半,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這棵黃花菜連人話都不會說,哪有本事偽裝成他人,又哪能滴水不漏地假扮小情侶演愛情劇?
黃花菜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它有些焦躁,一雙眼珠四下裏亂轉,像在水晶瓶裏急速晃動的兩顆大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