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收了……死狐狸,你撿破爛的?你可知道,這枚瘋果子已經從鴿子蛋那麼大,變成了籃球那麼大!你就不怕它再繼續大下去?”茶小蔥站起來用力拍打身上沾染的泥沙,好不容易蒸幹的衣服又濕透了。為了節省靈力,她決定不用淨衣咒。
“籃球是啥?”婪夜露出了罕見的白癡表情。
“是你的頭!”茶小蔥不想跟他解釋,都說二次元美男是萬能的,騙誰呢!
婪夜自覺聯想到茶小蔥夢裏的各種不可思議,終是無聲地歎了口氣,拉起她的手道:“不爭這些了,眼下還是找暮雲卿比較要緊。”
茶小蔥看了看手裏的鐵棍,又看了看婪夜的手,幹淨利落地甩開後者。
婪夜的心情有點失落,他幽幽地瞪了那鐵棍一眼,收起自己的兵器。鐵棍……在茶小蔥手裏無端端抖了幾抖。
茶小蔥掂起這來曆不明的鐵棍,覺得還不如死狐狸的手臂有安全感。
“往哪邊走?你覺得他會在迷宮裏?”第二次見到這鬼地方,茶小蔥還是感到眼花繚亂,不知要從哪邊看起才好。
婪夜看向四周的蒼茫大海,摸摸光潔的下巴:“除了這裏,我想不到其它地方。比起在大海裏撈針,我更願意相信他是被人引入了迷宮,而且……這迷宮原就與魔物脫不了幹係,對朱果和琉仙琴感興趣的,就算不是魔也是妖吧……”
茶小蔥皺了皺眉頭,木妍踩死柳追那一幕已經成為她心頭褪不掉的陰影,那樣文弱的女子殺起人來居然連眼睛也不眨一下。難道陣營不同了,生命的價值也會不同?國家生存是為了爭奪物質資源,或者說是為了取得對其它種族的支配權,那六界戰爭又是為了什麼?他們的資源很少有共通之處。茶小蔥委實想不到有什麼能令仙人妖魔爭個你死我活。
“還在想什麼?”婪夜再一次踏入了這座光豔得令人頭暈眼花的迷宮,餘光掃視那張有些迷惑的臉,心中波光微漾。
茶小蔥沒留意他的表情,順口答道:“沒什麼?就是想,你們為什麼要爭來爭去……”
“我們?”這種置身事外的口吻令婪夜產生了一絲不安,像是她霎時間就變疏離了。
“對啊,你跟魁麟……嗯,就仙狐族與妖族,有夙怨?還是你們要爭奪什麼了不起的法寶?又或說是……女人?”茶小蔥一邊走,一邊把心裏想的一古腦倒出來。
婪夜腳下一滯,轉過身來正對著她。
茶小蔥走得沒頭沒腦,猝不及防,猛地一下紮進了他懷裏。
頭頂,婪夜的呼吸有些沉,聲音卻比以往要輕許多:“你就那麼想知道?”或許是錯覺,婪夜喉裏的發音有些沙啞,而複雜糾結的神色中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灑脫。他頓了頓,繼續道:“你既然想知道,那以前怎麼不問?”
茶小蔥一愣,慢慢抬頭,卻正對上了婪夜漆黑如夜的眼睛。
周圍晶壁折射出的彩色光束,令那雙細目綴上了一絲瑩亮的流光。
“我,我以前沒有問過你麼?”她被那雙眼睛盯窘迫,說話間已垂了下眸子。過了一會才發覺雙肩緊收,竟是被婪夜鉗住了。再抬頭,婪夜仍舊是那副神情,專注中帶著探究,說是犀利,卻又摻著一絲令人不察的柔致。這樣的神情,是茶小蔥從來沒見過的。
她腦子轉動了一下下,成功當機!
海潮穿過鹽晶滿布的通道,發出類似管樂的嗚咽,茶小蔥突然表情生硬地扒開了婪夜的爪子,狀似無謂地揉了揉被他抓痛的肩膀。
婪夜一怔,也立即回過神來,默不作聲地與她並肩前行。
“有沒有返鶴……之類的?”茶小蔥想起這個迷宮的奇特之處,又一次停下了步子。
“……魁麟於我,有滅族之仇,奪妻之恨。”婪夜沒有回答,他直接越過,將其甩在了身後。
“滅族是為什麼?奪妻又是為什麼?”茶小蔥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去。
“不知道。”婪夜道。
“不知道?”茶小蔥糊塗了。
“有些人做事情本就不需要理由,也許隻是看你不順眼,也許是隻因為一時念起,也許就因為你剛好倒黴,我不知道我是屬於哪一種,所以沒辦法回答。”婪夜森然咬牙,瞥向了迷宮深處,“又或許,三者皆有之。”
茶小蔥問不下去,她看著婪夜捏緊的拳頭,看著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這樣充滿悲劇色彩的婪夜令她感到無比陌生。
婪珂……腦海裏突然躥出一個這樣的名字,那天在雲域,她迷迷糊糊地聽到了白雩說起……
難道婪珂就是婪夜所說的妻子?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
茶小蔥本來想重新找個話題聊聊,但是一想到狐白雩臨終的囑托,她忽然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沒打算搭上誰,與仙門結盟也隻是權宜之計,如果魔界願意幫我,我不介意換個盟友。”他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