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蔥安然無恙地回到師門,端極派上下都很開心。當晚,元知義便叫徒兒整了一桌好菜為她洗塵接風,又開了兩壇自釀的好酒款待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然而丁公藤送的那些卻是被他私藏了不願拿出來分享。端極派眾人多不好酒,便也由得他高興了。
席間茶小蔥想起有好多問題想問,但一時半刻理不清頭緒,想想來日方長,便也拋諸腦後,不再勞神。雖然元知義的酒比不得玄黃島的香醇美味,但勝在氣氛與用心,陶然村一眾村民還沒喝,人便醉了。
夜涼如水,婪夜先送吃撐了肚子的茶小蔥回玄奇殿,爾後才又轉回了玄冰殿。
玄冰殿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人未進門,便可聞見那特有的冷香,在微微醉意之下,撩得心癢氣躁。
返香不喝酒,隻於席間勉強飲了兩杯茶,抬眼見婪夜進來,抬手指了指側邊的竹椅,示意其坐下。
“你說小蔥能動用金仙之氣?”返香似乎有些急,情緒上不好表露,但行動上已經證實了一切。
“不然你以為光憑她那點木靈之氣便能輕易突圍?”婪夜瀟灑落座,話題仍舊圍繞著茶小蔥展開,“你亦說過,那金仙之氣與魔征素來此消彼長、互為牽製。如是魔征銳減,令金仙之氣暴長也不無可能。隻不過,恰巧臨近朔日,卻著實令人費解。朔日,魔征變弱,渺夜之城結界關閉……這三者之間或者有些關聯。畢竟焚音的魔元早已不完整,有些弱點也是尋常。”
“這隻是猜測,隻是可能,誰也無法求證。自聽聞焚音轉世之後,並不見其有太大動作,所有妖物傷人,均是由妖皇魁麟一人操縱把持,了不得再加一個婪珂。婪珂最想要見誰,你比我清楚……”返香的目光清朗,卻脫不了骨子裏那股幽冷。
婪夜靠在竹椅上,搖得椅背吱呀吱呀響:“妖後的事,我自會解決,不勞你費心。不如多點時間想想,怎麼才能利用朔日潛入渺夜之城。當年焚音害得你這樣,你不恨麼?”他望著案頭的香線,輕輕挑起眉尾。
返香起身負手而立,避開了話鋒,淡淡地道:“我想提醒你,如果與婪珂斷不了關係,就別招惹小蔥。作為她的師兄,我斷不會允許她有任何入魔的機會。我會安排她繼續洗髓,嚴禁她再調用金仙之氣,直至其身內魔征消失為止。”
婪夜極為不滿,涼聲道:“臭道士,別自說自話,你為她安排了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嗎?比如端極派的掌門之位,又或者陶然村的恩人?據我所知,她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想要,你們這樣利用她,於心何忍?”
“普通?”返香從畫筒中取出其中一卷,拋手抖開,“從我見到這幅畫起,她就不可能是個普通女子。她能做得我的師妹,又碰巧遇到了玄黃島上的魔民,這算不算天意?”
畫中是一抹杏黃色的人影,婪夜對這身衣服也還有些印象,但單憑一幅畫便決定人的運命似乎太過草率,況且,這張畫像的顏麵早已是糊模不清,又怎麼能就此斷定,畫中人是茶小蔥?
“你打算怎麼做?”良久,婪夜上前按住了靠近自己的這一端。畫麵頓時被繃著緊直。
“修仙者,當念天下蒼生,她承了先師衣缽,就擔得起該有的責任,不是我打算怎麼做,而是她能怎麼做。”返香手腕一震。
“好,那我就這樣問,她能怎麼做?比如教她做掌門?比如教她如何營救自己的徒兒?她曾信誓旦旦要背負起這一切,你可當真不管不問?”婪夜的目光也冷了。返香的目光是淨,但是澄淨之餘卻又是多了許多別的看不懂的東西。他考慮再三,沒有將茶小蔥被琉仙琴附體一事和盤托出。有時候,秘密,便是利益,便是法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