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三夜,茶小蔥燒得連東南西北都不清了。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反反覆覆地折騰,映在她腦海裏就像電視劇《聊齋誌異》中飄忽的鬼火一般,她掙紮無力,吐槽無力……到最後連看一眼都費力。
就在她差點忘記婪夜是人是鬼的時候,她退燒了。
醒來的唯一感覺就是腦子裏空得跟玄冰殿似的。
舉目四望,心登時涼了半截,冰塊臉師兄居然還把她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裏!
這不是虐待病人麼?!
慕容芷才與風沉因為擔心茶小蔥無人照應,同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
茶小蔥趴在冰涼的石門上,一眼便看見了縫隙中透露的一絲淡藍:“紫菜,風沉大哥?”
她一時還不能斷定外邊站的是哪一位。
“小蔥!你醒了?我去叫師父!”慕容芷才猛然間聽到茶小蔥的聲音,就像觸著根彈簧,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也不等茶小蔥答話,轉身便走。
風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一愣,轉而正對著石室與茶小蔥說話:“茶師叔。”
“太好了,你們都在。婪夜呢?他有消息了嗎?”
風沉目光微暗,低聲道:“他……沒事。”她大病初愈,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起婪夜,她可知那狐狸心裏根本沒有她?想到這裏,風沉心頭一窒,到嘴的話竟接不下去。
“他沒事?那他為什麼來見我?我都快病死了!”茶小蔥覺得風沉的話裏好像掖著些什麼。
“他真的沒事,隻不過他此刻不在師門。”風沉在心底歎了口氣,柔聲道,“若是師叔信得過風沉,就不要再問起,他辦完了事自然就會回來。”
“辦事?辦什麼事?怎麼沒聽他提起過?”茶小蔥惑然,但馬上也想明白了,婪夜是說過喜歡自己,當然自己那有那麼一點喜歡他,但是喜歡歸喜歡,並沒有深摯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地步……喜歡,有時候是經不起推敲的,說一千遍一萬遍,也隻是如此而已。
風沉沒有回答,她也知趣地不問了。
婪夜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之前能一路陪著她已經很不容易,她不該再奢求什麼,至於她自己,也何嚐不是在迷團中掙紮得越陷越深。
陡然之間,她好像理解了返香的用意,或許他所做的一切是在利用她成就自己的心願,但卻又何嚐不是在幫助她尋找存在的價值。
這兩者並不矛盾。
“外邊是不是還在下雨?”那一夜斜風細雨,返香跟她說了很多,有些竟是她聞所未聞的。
“嗯,下了三天了。”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裏的雨……”茶小蔥喃喃地抱膝坐下,語氣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風沉站在門外,心底冷冽,有些痛。
茶小蔥沒有留意風沉的反應,隨著視線下移,她意外看見黑暗中一片狼藉……
那是什麼?動物的毛?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起身將那些細碎的絨毛抓在手裏。
突然,身後一陣冷風吹過,強光照裏了眼瞳,地上的毛屑飛舞,狷狂地鑽進了鼻孔,於是她朝天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啊啾!”
隨著那聲響亮的噴嚏,一隻小東西吱吱亂叫著跑進了洞裏。
雖然聽得出是老鼠叫,可茶小蔥愣是沒看出那東西的具體形象——它長得可真寫意。
石門大開,返香銀發飛揚,如同神祗般佇立階前。雨水的潮氣使他修長的身形顯得愈加蕭瑟。
“返香師兄!”茶小蔥擠出了一絲笑意,但這絲笑意印在她蒼白的小臉上,令人揪心。
慕容芷才在返香身後輕聲道:“……師父是來接師叔出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