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多了便嘴碎,嘴碎必然是非多。
茶小蔥躲在一棵大樹後。
方輕侯的小妾多是仙門弟子出身,她一摸不準對方的修為,不敢濫用法術,隻抓了一張六界遁隱符在手裏備著。
先前那歎氣的女子停了一下,道:“莊主也不是氣別的,隻是堂堂流霞莊的大公子什麼不好學,學那些邪教煉屍蠱,這說去,是整個師門臉上無光哪。”
“煉屍蠱?”茶小蔥與窗下的女子同樣大吃一驚。
這貨放著好好的大公子不做,這是要做什麼?
他是跟他老子上輩子有仇麼?這樣做分明是想氣死親身父親……
“這屍蠱的傳說我也聽過一些,聽說食用此蠱毒之後魂魄盡散,雖然起居飲食不會改變,人卻會由屍體變成傀儡,隻聽縱蠱之人的吩咐。”方輕侯的女人果然了得,就算破身做了小妾,修為也沒落下。
茶小蔥隱約記得有這麼西域苗疆就這麼一說,但具體卻不記得在哪裏看過。不過有一點是清楚了,起爐鑄造不過是方輕侯對外掩人耳目的說法,真實的情況是方大公子勾結邪師煉屍蠱。
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一天兩天可能查不出什麼眉目。
茶小蔥無意再逗留,趁著流霞莊的人還沒睡醒,飛快閃人。
興許是托了付家寶的福,她這一趟比想象中要來得順利。
回到客棧,換回了女裝,再看看時辰,婪夜還沒回來。
郴州城雖小,卻比想象中繁華,眼看著天夜尚早,她決定去附近逛逛。
城內一條小河直貫南北,幾條畫舫泊在水邊,小船裏傳為細細的絲竹聲,是柔婉的洞庭小調。
茶小蔥沿著河岸一路南行,腦袋裏反反複複全是那個疑問:方璉為什麼要煉屍蠱?他究竟想控製什麼人?
小時候在武俠小說當中看過煉蠱的方法,隻說要將五毒之蟲放入甕中,待到它們自相殘殺之後得一剩者,為王。所謂蠱,不過是毒蟲的代稱,那屍蠱……顧名思義,是與屍身有關。
茶小蔥在湖南水鄉長大,對於蠱的傳聞聽過不少,但卻沒親見,隻知楚西苗民擅長此道,其實與萬俟家族沒什麼關係。
但幾件事聯係在一起,茶小蔥很容易由方璉想到了風無語。
襄陽城破,湘人趕屍,萬俟失蹤,流霞煉蠱……或有一種可能,那些趕屍人隻是將襄陽走屍趕至流霞莊,而煉蠱的秘方卻在萬俟家族手裏。
可惜茶小蔥空掛了一個宗主的名頭,對家族大事紀年全然不曉,線索到了這裏,就斷了。
郴州城就兩條街,一橫一縱,走得遠了難免荒蕪,天上還飄著小雨,雨簷下候鳥鳴啼,襯著滿地青鬱,頗點“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意境。茶小蔥想起臨時婪夜的囑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她方才在客棧裏換回了女裝,沒想到這一想便入了迷,根本忘記了這雙顯眼的紫瞳,剛才她把城內有人的地方都走遍了,也不知多少人見到了這張臉。
如果她來楚地的風聲走露,方璉那邊必起疑心,要救出萬俟家族就難了。
唯今之計,還是早點回去,一有消息也好補救。
打定主意,茶小蔥開始往回趕,頭上滴落的雨點卻突然大了起來。
“噝——”
連綿細雨中傳來一聲輕響,像上好的宣紙被人撕開,突然一道手指粗的長索映出眼簾。
茶小蔥倒退數步,卻猛地沾上了身後的網。
蛛網。
頭頂的天幕空然暗了下來,兩條毛茸茸的細腿落先後跨立在眼前。茶小蔥一掙紮,肩上的衣料被生生地拉下一塊,露出了內裏雪白的中衣。
巨大的蜘蛛撐著一顆美人頭,隻是長發如絲披散,淩亂在裹在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