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萬俟正帶著萬俟家族的族民從破碎的結界中逃出來。
延問十分不甘心地追在他身後討要妖怪吃。
“萬俟正,你特麼快想辦法弄條褲子給我!”茶小蔥從邪師堆裏脫身,周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褲子?”萬俟正以為自己沒聽清。
他右手邊還攙著一位目光呆滯的白發老翁,老翁陡然聽到空氣中有人說話,微覺驚奇,眾族民與他一齊循聲望去,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卻什麼也沒看見。
“萬俟淵,現在你們的宗主到了,說過的話可還算數?”方璉顧不得那許多,抱起師姐的屍身,提氣踩上邪師們的背脊一路疾奔,行至一半,卻被萬俟正攔下。
他這話是衝著那白發老翁說的。
“哈?”白發老翁揚高聲音說了一個字,突然換了一邊耳朵,表示聽力不佳。
“我說,那煉鐵的法子,可以交給我了吧……你們宗主已經來了……”方璉氣得全身發抖。
“……你說啥子啊,年輕人?我年紀大……聽不清……”白發老翁認真地聽完,仍舊丟出句可以氣死人的回答,停了一會兒,又遲鈍地轉過了頭,問萬俟正,“小正啊,我剛才聽見你說宗主……是不是真的?宗主他可是討了媳婦了?還是那個凶巴巴的臉綠綠的婆娘麼?”
凶巴巴,臉綠綠,是指的薛宮瑜吧?茶小蔥心下了然。
萬俟正抓了抓腦袋,那邊的邪師們已經圍上來。
“什麼宗主?你們的宗主早就死了!若是識相就快把煉鐵的方子交出來!”覓老大頭頂碩大的鬥笠映在臉上全是暗影,兩隻眼睛看起來像一對深邃的黑洞。
方璉顯然沒料到這些楚地邪師們會突然橫插一腳進來與自己唱反調,頓時怒上心頭,他上前一步,急急地攔在了覓老大跟前,冷聲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著,竟騰出隻手抓向了覓老大的衣襟。
覓老大錯步一讓,妄圖避開,卻沒能成功,轉眼就被方璉擒住了。
“萬俟家族若是真有宗主,怎麼會等到今天?”他伸著脖子掙紮,卻一時半會掙不脫。
那一邊,延問看萬俟正揪著裝妖怪的袋子不肯鬆手,也是十分憤怒,伸出尖尖的鼻子就著他的屁股狠狠一頂,萬俟正還在看熱鬧,猝然被這麼來一下,陡然慘叫出聲,躥起三尺高,再不顧不得身邊的老翁,撒丫子便跑。
那白發老翁離了萬俟正,兩眼更是茫然,呆了半晌,突然轉過身,往之前被關押的地方退去,夢囈似地在口中喃喃:“憐姬,憐姬……”
山洞裏本來地方有限,通道又窄得可憐,這樣擠擠挨挨地圍堵著這麼多人還是頭一次。
方璉與邪師們吵,萬俟正與延問追追趕趕,萬俟家族的族民堵成一團看熱鬧說八卦,令茶小蔥看得頭都快炸了。
婪夜還懸在山洞的上方,左等右等,也沒等到茶小蔥的回應。
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小蔥,茶小蔥……”聲音清悅,頓時壓下了山洞裏的紛亂嘈雜。
山洞裏莫名地靜了一小會,突然爆發了一陣比之前更熱烈的歡呼。
“是宗主,果然是宗主!他還沒死!”人頭攢動,已經有向著他藏身的方向拜了下去。
萬俟正在後麵急抓抓地道:“不是!不是他!”可是還沒說完,便被延問一巴掌撲倒。
方璉見到這些族人的反應,一時也弄不清所謂的宗主是茶小蔥還是婪夜,怔忡之際,那些邪師已合力將他推開,隨著人流一起湧向婪夜發聲的地方。
茶小蔥從人群中脫身,原以為還會有人窮追不舍,可回頭一看,卻有些哭笑不得。
大概是因為萬俟正沒向族人解釋清楚,族人對宗主的記憶還停留在萬俟常清這一代,她竟被徹底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