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珂一口氣沒斂緊,身子一軟,竟不知不覺地放棄了抵抗。她覺得今天的魁麟有些不尋常,可是奇怪在哪,她又說不上來。
“我沒時間同你解釋,便如果這一次能夠順利逃出滄州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地答複。”他摸了摸臉上的痘痘,終是不能釋懷。客棧起火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衙門隨便查查,判個意外便能結案,但出事的客棧是花葉玖落腳的地方就有些不妙了,不管花葉玖是不是意上了意外,都會引來大批的仙門中人查探,屆時妖族當避無可避。正麵衝突,他沒有勝算,特別是在對方擁有玄武之力的情況下,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還有,婪珂出門看見了衛凜言買香料去那家客棧,顯然衛凜言打的是花葉玖的主意,順藤摸瓜,很容易便會摸到這裏,所以他隻有即刻撤離。還有一點,他沒辦法同婪珂言明的,她能看見衛凜言,便必然有人見到她,她是那樣打眼,根本難以忽視,如果仙門真的找上來,沒準第一個倒黴的不是他,而是他摯愛多年的妻子。
唯今之際隻有先將她送到安全之地,將能謀圖將來。
他深深地看了婪珂一眼,這一眼深如寒潭,令婪珂悚然一驚,仙狐族關於危險的直覺發揮了作用,她終於明白了魁麟急急忙忙要送走她的用意。他的唇離開了,兩人相互對看一眼,恍惚了悟,這個吻是多麼地苦。
“為夫有很多故事沒講給你聽,所以一定要等到我回來。”他笑了笑,鬆開了她的手。她在空手中撈了幾下,魁麟卻刻意繞開了。
“還能追得上瑾玨公子麼?”遠遠地,她聽見魁麟與孟秋水的低聲交談,“妖後殿下便托付給你了。”他的聲音低了一點,沒有半點廢話地交待完了,再沒多看她一眼。她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知道手心手背都冒出了汗。她與魁麟分明擔心著兩件截然不同的事,她拈酸吃醋,他擔驚受怕。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放下稱霸的野心呢?他明明並不強大,若不是因為她當初的幼稚與衝動,他根本拿不下青丘國,他沒有本事闖過千狐洞的七絕陣,隻能繼續飄蕩,另覓駐地。他明明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真凶,卻也是她一生最珍貴的愛侶,她有恨意,可是恨意在愛意麵前,又算作什麼呢?仙狐又叫情狐,乃是為愛所生的異種啊。
“陛下盡管放心……”孟秋水歎了口氣,目送妖皇離去。婪珂還在籠子裏呆呆地望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也沒轉頭。
隨著一聲簡短急促的號子,小妖們禦風而起,帶著婪珂匿向雲端,滄州城的滿目繁華,在腳下變成了一片朦朧的墨影,婪珂扶著欄杆傻傻地想起了魁麟臨行的那席話,說得好像是生離與死別似的。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預感,腦海中漸漸形成了一整套因果,為什麼婪夜會同意放自己下山?婪夜是那樣的人,為了表達自己的愛意,為了得到心儀的女子,他就能多看自己一眼都嫌多,如果她可以為魁麟舍去所有,那婪夜又有什麼不可以?他們本就是同類,根本不會有半點不同。
換個角度來看,茶小蔥在仙盟當中並無地位,豈可瞞著其它門派將自己放走?她與婪夜早就串通好了。
圈套!她的心涼絲絲的,全是冷風。
從一開始,她就糊裏糊塗地鑽進了那個圈套裏。她是狐狸沒錯,可是她卻不夠聰明,妖皇的嬌寵與她對現實的逃避,總讓她放棄思考,茶小蔥未必比她通透,卻懂得掌控時局。人與狐狸,究竟誰更狡猾?
“婪夜哥哥,你真的很會選。”初時,她看茶小蔥與婪夜,怎麼看怎麼都不般配,她覺得婪夜眼光差,感情處理上更是意外地笨拙與糟糕,但她在玄成殿裏,看著茶小蔥與婪夜逆光走近,看著他們默契的眼神與無聲的交流,她突然自卑極了。她隻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歡玩女人,玩到精疲力竭才肯歸家,她隻會難過,生氣,嫉妒,卻從來沒想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相信他對那些女子沒有感情,為什麼不相信?因為她不曾全心全意……
往事像一根刺,插入心房,長進肉裏,看不見了,並不表示不再疼痛。
難道她真的隻是喜歡那張臉?不,她不承認!她從來沒喜歡過孤紅!
“咻!”一道法咒衝破蒼穹,似煙花般散開,一道紅色魅影出現在雲的彼端,熟悉的容顏,靜靜地停駐在時間裏,萬事萬物,突然沒有了聲音。女子手中長出了兩把長長的木劍,劍舞梅林,一襲紅衣。
“魁麟在哪?”一位少年騰空而至,落在了紅衣女子身邊。
“你是何人?”孟秋水厲聲喝道。
那紅衣女子低媚一笑,妙目中閃過一絲恨意,濃得化不開:“前來索債的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