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蔥帶著羽族和陶然村的大部隊去蟠龍鎮,鳳凰畫坊一早空了一大半。
使君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總覺得這院子哪裏不對,他一心隻想著畫畫,從來不把那些嘰嘰歪歪的爭鬥放在心上,每一夜過去,都像是滄海桑田的變換,於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人呢?都出去吃早餐了?”
暮雲卿坐在冬日清晨的陽光下研墨,生白的骨節一點點隱現,比女子的手指還要蔥玉好看。
“嗯。”答了一個字,沒有再多。
“你真沒趣。”暮雲卿的畫技使君子是親眼見過的,能得茶小蔥親傳,是幾世修來的福份,他羨慕得要死要活,自然認為能與暮雲卿親近三分,至少在技藝上有個交集,卻不想這家夥生來性情冷傲,十句答不了一句。今次更是如此。
使君子伸了個懶腰,斜眼瞟了一眼再被磨穿的硯台,一搖三晃地離去。他的嗬欠擠出了眼底的淚花,完全沒聽見暮雲卿在身後淺淺的歎息。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風情憂風情耗能,那該有多好。”看了看研墨的手,手指已經不知不覺被墨汁浸黑。
……
“怪不得方大公子這麼大年紀都沒娶妻,原來是沒遇上心上人啊,那個花仙子,我隻見過一次,真的美貌如花,不虧了這個姓氏。”流霞莊是世俗凡塵更為接近,雖然也是修仙大派,在莊下各部都是以經商為主,人脈廣,八卦就多。茶小蔥不用派專人去打聽,就將事情還原了一個原原本本。
羽族與陶然村對花葉玖都不熟悉,自是不屑打聽這些八卦,風沉不在身邊,茶小蔥想說說自己的想法都沒有機會,不由憋悶得很。
如果她記得沒錯,在重蓮山上,花葉玖與方璉是明顯看不對眼的,並非是歡喜冤家的那類戧門的敵視,而是發生內心的忽略。花葉玖想嫁,但挑人隻會往高處挑,如果婪夜說那話不是自作多情,花葉玖便是先看了慕容芷才,再看上了公子婪夜,沒道理在這個當兒來個大跳水,突然尋了個這麼樣的庸人。
這裏邊一定有問題!
茶小蔥想著,夾在筷子上的雞肉撒了出來,羽族的子民都臉色發白,看著她毫不顧忌地大吃大喝。雞也是禽類,說起來還跟羽族同宗的,茶小蔥沒有生為羽族王後的自覺,敢情都把他們當肉鳥了。
“流霞莊多久沒辦喜事,這回特地將日子定在中元節,可謂喜上加喜……”
茶小蔥伸長了耳朵聽著,都快變成了兔子。半個月之前花仙子不是還巴巴地跟在魁麟身後左一個“沈大哥”右一個“沈大哥”麼?才多久的時間,便轉了風向?
“別人的事聽得那麼清楚做什麼?”丁公藤還想著茶小蔥對付範銓的方法,後者卻因為八卦消息已經神遊多時,魂飛天外了,“你又沒打算去。”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之前還想挖我牆角來的,這回能這麼輕易就嫁人?你信,我可不信!”茶小蔥低頭扒完最後一口飯,仰頭將剩餘的雞湯灌下,連渣渣都沒剩下。羽族們各各顫了一下下,均自抬頭望天,目不斜視。
“……也許,我們該勸勸大王……”不知是誰悄聲說了一句,卻被烏鴉正直而忠誠的眼神壓了下去。
或許是茶小蔥這一桌太過顯眼,原本聊天的看客們都陸續噤了聲。美人總是打眼的,白天鵝中間站著隻醜小鴨就更打眼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終於有人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一群美男爭先恐後地跑去掌櫃麵前買單,走在最後的唯一一名女子正與身邊的青衫男子低聲說笑,清朗的笑聲借著穿堂風飄了進來,瞬間將她不起眼的外表添及一層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