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守此諾,一世一生……這就是他對鳳王的約誓麼?
茶小蔥麵容慘淡地望著他高大魁梧的身子,輕聲道:“你說你看不見孔雀,是因為你永遠也動不了啦,對不對?現在,你就是樹,樹就是你,你隻能一直守在這兒,一個人……”一個人,一條路,不管曆經怎樣的枯寂與艱辛,得來的結局都隻有一個,那就死!與其孤單而沉默地離去,不如奮身一戰,求個痛快。
可是,為什麼又是她?
“我不戰!要繞開你的方法有很多,用不著這樣極端。”茶小蔥手中光華一斂,收起了手裏的折心柳。
鯤鵬震怒:“你是我羽族之王看中的女人!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茶小蔥黯然低頭,半晌才將清澈的眼眸回了過去,她靜靜地道:“我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是,那都是孔雀一廂情願的,我隻是把他當朋友,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也許,連普通朋友也不是吧。
茶小蔥執意來救孔雀,隻不過是為了婪夜,她沒有那麼多機巧的心思,也不會貪慕那些虛華的位置,她從小就不願意當班幹部,就是因為位置與權利與責任息息相關,就是因為凡事一沾上這些就不再純淨,她之所以會不管不顧地選擇婪夜,隻是因為他的縱容。他不在乎茶小蔥的身份,從來不在乎。
“你否認?”鯤鵬冷笑出聲,巨大的眼瞳閃動,將腳下眾人匆匆掃了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在了黃老三身上,兩道灼燙的視線差點將他那張瘦小的臉燒穿。黃老三跳起來往後,閃進了茶小蔥背後的陰影裏,隻露出半張臉,一隻眼睛。鯤鵬遲疑地皺了皺眉,高聲道:“難不成……你喜歡這個醜陋的小矮子?”
醜陋的小矮子……黃老三頓時淚流成河,羽族們忍不住紛紛笑出聲來。
“我……”茶小蔥將黃老三護在身後,一時不知該做表情。陶然村的村民們並不擔心黃老三的安全,故而笑得比羽族們還大聲。
茶小蔥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踏前一步道:“鯤鵬,老紙沒時間跟你廢話,今日進祭壇是為了救人,如若非戰不可,但求速戰速決!”她環視周遭,猛然抬手,將跟在後邊的村民壓退數步,氣勢逼人。陶然村與羽族都見過茶小蔥的蠻橫打法,對她的舉動一點也不感到驚奇,直到茶某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裏扯出一張長長的畫幅……
“那是什麼?”羽族子民當中有人好奇地發問,鸚鵡眯了眼睛看了半天,迷惘地搖了搖頭。他們沒進過茶小蔥的書房,自然不知道那張功體圖的妙處,若是此時婪夜,說不得又想給茶小蔥一個爆粟吃吃了。
茶小蔥拿出的是一張功體圖,她這段時間傷得太重,根本沒時間研究返香特地為她設計的圖張,所以各種功體練是全都練了一點,但至今仍做不得融會貫通,隻能故技重施,抱佛腳。
“替我拿著!”推手將畫幅塞進離她最近的黃老三,在指間捏起一道法訣,輕輕地瞟了一眼,她了然地張長五指,引出一道劍氣。折心柳精光暴漲,立即幻化成一把長槍,其形狀倒與婪夜的紫焰有八分相像。
黃老三看看她的手勢,又看歪頭看看畫中的圖示,漸漸恍然。
“一炷香定勝負!”茶小蔥比照著鯤鵬的形狀,默念口訣,人又上前了一步。突然,長槍的末端軟化成蛇翼,將其一繞,拄地幻成數條長手,茶小蔥承著折心柳的推力,往上升高數尺,與鯤鵬平視相對。隻是眨眼的功夫,她也變成了與鯤鵬一樣的章魚。
“天哪,這是什麼怪招?”烏鴉對折心柳懷著敬畏,反複打量了幾遍,才確信其變化的能力。
“這是端極派持瀾仙子獨創的萬象訣,一物生萬象,以心換形,以形發力!”夜鶯稱讚之餘猶有歎息,茶小蔥之前在端極派說得再清楚不過,她不會是羽族的王後,也不會是端極派的掌門,她隻是她,也隻有心不隨物而動的人,才會將萬象訣化得這般張狂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