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張獻忠滴水未進。
第一天，張獻忠充滿了自信，他被綁在那裏看著。他相信自己會得救，他還譏諷趙衛膽小不敢殺他。他還很風趣的說：“等我的大家殺過來，生擒了爾等，我也不會殺你們的。”
趙衛隻是笑了笑，完全不當真，也不必當真。
第二天，張獻忠的自信不見了，他看著部隊衝出城，在閩王軍的陣前化為屍體。一批一批又一批，屍體已經堆城了小山。
到第二天夜裏，張獻忠瘋子般大喊：“別殺了，別在殺了，我寫信幫你們勸降，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人了。”
趙衛沒有微笑，人殺的多了，他笑不出來。
“張頭領，我來時，閩王有軍令，務求不放過一人。他們打過來，我就得殺，除非他們自己逃跑，我沒有勸降的權力。”
“借口全都是借口。”張獻忠歇斯底裏的怒吼，咒罵，哀號。
整整一夜，第三天，他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了，他的嗓子喊啞了。
這三天，出城的人越來越少，到第十六次時，出城的隻有幾百人，他們純粹是來送死的。
當最後的死士死在陣前，永順門再也沒有關閉，他敞開著，可以看到空蕩蕩的街道。城上城下，城內城外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張獻忠看著敞開的永順城門，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沙啞，很無助，很迷茫。
這個男人瘋了。
即使送開了繩索，他依然在大笑，不跑也不鬧，就是在那裏笑。
坐在屍體旁邊，坐在血河裏，坐在過往的榮耀中。
趙虎覺得張獻忠很可憐。“幹爹，殺不殺，說好我可不動手，這份功勞，拿了也舉得別扭。”
“斬殺張獻忠是絕世戰功，你不要。”
趙虎連連搖頭。“我不要，我不要，還是讓給小許吧。”
許勝馬上說：“別，這事我幹不了，還是給被人吧。”
“唉。你們不動手，我也沒法殺他，送到南京去吧，由王爺決定他的生死。”
瘋了的張獻忠被送往南京，押送他的有二十個人。要押送一個瘋子，很苦難，人們不用擔心他逃跑，卻很難保證他不鬧事。
趙衛接受了永順城，沒有遇到過多的抵抗。
永順戰役進行了四天，殺敵十餘萬，損失可以忽略不計。但殺得人太多了，趙衛的名字，成了戰神的代名詞。
趙衛派人收拾戰場，在永順城外建了三座無名塚。
自此四川湖廣等地五人不知趙衛。
張獻忠被送到南京，哈大全特意見了他一麵。這個瘋子整日的傻笑，不停的說：“別殺了，別殺了，我給你們講笑話。別殺了，別殺了，我給你們講笑話。”
哈大全傷感的說：“威震天下的張獻忠竟然瘋了，可憐啊。一代梟雄。”
有人提議殺了張獻忠。
哈大全搖頭說：“讓他活著吧。放到南京大街上去，安排人照顧他，別餓死凍死了。讓天下人都看著，與我哈某人為敵的下場。”
又是不殺人，比殺人更暴力，更加的殘忍。
從此以後，南京大街上多了一個瘋子，一個叫張獻忠的瘋子。
張獻忠也算命大，瘋瘋癲癲的活到八十多歲，才在南京城的一個小巷內去世。他死後，被人送到了永順，就在三座無名塚的旁邊，堆了一座很小很小的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