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隻有自己聲音的回音。她隻能四處走,然而突然停腳,是因為遠遠的看到了一個人。
倘若人死有魂,倘若天涯一線,你最想見的人,是誰?
如果在這裏出現了一個人,姿姿能想得到他是誰。
他盤膝坐在地上,如同運功調息。他生前姿姿從未見過他練功,雖然偶爾跟暗部的高手切磋,但練功卻不允許其他人看到。所有人隻看得到他的光輝,卻看不見他的努力。
她走過去,輕喚,“閻裳。”
閻裳雖睜開眼,卻沒有抬頭,“你是來帶我走的?”
“走?”
他又緩緩閉了眼去,“原來你不是鬼差。”
“……”以這樣陌生的身份站在他麵前,姿姿淡淡笑著,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感覺。“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怎麼地府還有這種服務嗎?”
“不……”
閻裳起身,卻是不看她,“我也該走了,留在這裏已經夠久。”
“你去哪裏?”
“像我這樣的人,不是該去地獄嗎。”他其實一直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該怎麼走。是不是死去的人都有這種本能,知道通往死後世界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逗留,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隻是暫時留在這剛剛離開“生”的地方……
死去的人,因執念未消才會徘徊不去。
他的執念,是什麼?
一步之遙的帝位,江山?還是那個終究沒有抓住的女子?
兩手空空。
他突然停住腳步,看著自己的雙手,這一生走到最後,竟是兩手空空。
“你,可以完成我的心願嗎?”
“嗄,”姿姿忙走近,“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
他的願望是什麼呢?江山有閻修在,他已不必牽掛。姿姿跟那個姓周的男子在一起,想必也不再需要他的掛念。
原來,他竟連最後的心願也沒有一個。
“那麼,你就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吧。畢竟,通向地獄的路,還有些長……”
“嗯。”他走的那一日,突然得她連哭都沒有來得及。過往的一切,便隨著他的死,就此消散。
一步步隨著他走向黑暗的深處,這條路,不知還有多久……
“姿姿!姿姿!!”
睜開眼卻看到周琅,想不起自己何時回來的……
“你這個神棍是活膩了嗎——?”周琅陰雲密布的連近距離放大在滿巫麵前,濃妝豔抹著,如同鬼婆。他手抱姿姿腳踹滿巫,“敢給姿姿施這些亂七八糟的法術!以後你還想在這條街上做生意嗎?”
啊啊啊——滿巫哀嚎,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姿姿清醒過來,隻是懶懶的不想動,便繼續在滿巫的哀嚎聲中靠在周琅懷裏。
“啊啊——她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我什麼也沒做啊——”
“做夢?”周琅終於停住腳,姿姿微默,卻往他懷中一倒,“頭好暈……”
鬼婆爆發——
“聽到了沒有!?你的營業執照在哪裏?繳稅了嗎?過紀檢質檢體檢了嗎?身份證暫住證駕駛證呢?沒有!?無照營業還造成客人不適,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她一定,還在做夢吧……
可是這個家夥,回到“家”不就能見到了,何必特地在夢裏見呢?
如果不是夢……
嗯,如果不是夢,那她得提醒他,串錯詞了……
丫,錯詞會被後媽PIA~~
無論夢裏見到誰,醒來的時候見到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