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跟在韓霽身後,一群太監在旁邊服侍著。秋日的午後,深宮竟顯得如此靜諡。唯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和葉子落下發出的沙沙聲。
一群人走著,卻都是噤聲不語,連大口呼吸喘氣仿佛也不敢。韓霽走了會兒,對身後的太監們道,“朕不需你們服侍,去吧。”
大太監福祥光躬身道:“皇上,留一兩個小太監侍在身邊罷。若想起什麼未拿的,也好遣他們回來拿。”
“不必。”韓霽大步離去,這些太監們也不敢違指,隻好停在原地。待得韓霽與雲舒走遠了,方才回永樂宮去。
韓霽走了幾步,便停下來看雲舒道,“走身邊來。”
雲舒垂著頭,“奴婢不敢。”
“哼。”韓霽哼了聲,“你有不敢的嗎?朕看你膽子大得很。”
雲舒大驚,頓時準備下跪,韓霽卻一把撈住她,“跪朕做什麼。”
雲舒忙抽回手來,臉瞬間紅透,“不知皇上為何說奴婢大膽,所以惶恐。”
韓霽嗤笑,“敢把朕認成太監的人,難道不大膽麼?”
雲舒的臉越發紅了。她還以為他不言不語,這事情就過去了呢,原來還要翻舊帳。“奴婢該死!夜色昏暗,而且皇上貴為九五至尊,料想著就是半夜想遊泳,也會有人在身邊服侍才對,所以……”
韓霽酷好遊泳,夏天必然日日去遊泳的,最愛睡前來未然湖泳幾圈,哪怕是泡泡水也好。他又極不愛有太監隨從,所以雲舒看到他半夜在未然湖中遊泳還以為他溺水了,忙忙地下來救人。韓霽揚了揚手,“罷了罷了。這還是朕頭一遭碰上這樣的事呢。又,你一個宮女,大半夜地不睡覺,在那裏晃什麼?”
“初到越國,水土不適,夜不思寐啊。”
韓霽這才點了點頭。雲舒走在韓霽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兩人緩緩行步,路上或有宮女太監看到了,便遠遠地垂手而立,也深以為異。雲舒怎麼會走在皇上身後?莫非皇上看上她了不成?眾人皆在暗暗猜測。
雲舒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皇上如此把她從皇後那裏叫出來,她本就厭惡雲舒,如此一來隻怕更甚了。哎,以後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了。
韓霽閑閑地道,“上次朕囑咐你做的香包,可做好了?”
“已經好了。”雲舒小聲道。為這香包,害她幾夜三更才睡。哎。真是苦命。
“為何不早些給朕?”
雲舒冷笑。一個香包,需要專人派給他嗎?要是他把這事忘了,特特地把東西呈到他麵前,豈不是當場給她沒臉。她又不是那種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人。
他們一路往瑞雪閣而去,韓霽不鹹不淡地問她家裏的情況,是否有兄弟姐妹什麼的。雲舒草草帶過,避重就輕。這裏興許沒人知道她與雲知樹的關係吧?
再,這裏是越國,又有誰會談到北魏的將軍呢!盡管他聲名赫赫。
好不容易到了瑞雪閣,宮女太監們見皇上來了,雲舒還跟在身邊,甚是訝異。慌忙行禮不迭,韓霽大步穿過,往冰塵的屋子裏去了。
雲舒跟在身後進來。
韓霽扶著冰塵道,“怎麼不躺著呢,這幾日胃口可好些了?”
冰塵搖搖頭,“還是那麼難受呢。”
“叫太醫給你開點什麼藥,緩解緩解吧。”韓霽道。
“不要。”冰塵撒嬌道,“藥那般苦,冰塵才不吃呢。隻要皇上常來看看冰塵,就好多了。”
韓霽點了下她的鼻子,回頭見雲舒在,便說道:“把香包給朕吧。”
“是。”雲舒隻好回房去拿了來,不經意看到冰塵有些異樣的模樣,忙草草回答了韓霽問的幾個問題,便退了出來。
韓霽待不多久便離開了,雲舒進去服侍冰塵,她卻悶悶的不言不語。
雲舒笑盈盈地道,“皇上真上心,天天中午都來看主子。”
冰塵輕聲細語,“誰知道他看我還是看別人。”
雲舒的心驚了驚。冰塵在含砂射影麼?雖然不曾動怒,雖然語調溫和。因裝笑道,“當然是來看主子的了。難道還有別人能上他的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