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霽看她這模樣,搖搖頭無奈地道:“好了,你若想走,就走罷。”
雲舒點點頭,“那雲舒回去了。”
“外頭下雪了,穿這麼單薄,隻怕會著涼。凝霜,”他朝外頭喊了聲,便有一個衣著與其他宮女不在一樣的宮女進來,“皇上有什麼吩咐。”
“把狐狸麵的鶴氅拿來。”
雲舒趕忙推拒,“皇上若體諒雲舒,便讓我這麼去罷。隻怕這些鶴氅,奴婢無福消受。”
韓霽忽的讀懂了她話中的意思。在後宮之中,她一個宮女突然之間被召入長樂宮,又被賞賜這樣華貴的狐狸麵鶴氅,想必是會引發沒有硝煙的戰爭,既如此,還是算了。“那你去罷。”
雲舒迅速地出得長樂宮來。
外頭的空氣冷咧,直吹進她的骨子裏去,她呼一口氣,在大團白霧便在麵前散開。笑笑,伸手接住一朵雪花,讓它在她溫暖的手心,慢慢化去。
今兒,也算是見識了韓霽的胸懷了。換是懷忠帝,她若敢這樣請求,隻怕早已人頭落地了。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感激韓霽,同時又有些抑鬱起來。
這樣的他,卻正是她要下手的對象!
蹙著眉尖,心裏越發沉重,再一次感覺到自己雙肩的無力,所處環境的深深無奈。風刮得越發厲害,簡直像利刃在剜著她的骨子。雲舒走著走著,驀然想起夜赫來。
嘴角微抿。夜赫,真是個鋒利的男子!他目光敏銳,仿佛能洞悉一切般,這是她在他麵前感到局促緊張的最重要原因吧?想起他曾經抓著她的手執黝地給她溫暖,臉忽的燒了起來。
他是她見過的最霸道的人……他冷漠的外表下,卻有顆溫暖的心。幾次三番對她施以溫柔;在芙籮舟上的時候,他還會說笑話呢,鮮少看到他除了麵無表情之外的表情!
可是他終究血洗過北魏子民的軀體,結束過他們的生命!
深深地吸了口氣。好矛盾,明明應該是國仇家恨的敵人,她對他就是產生不了那麼厭惡的感覺。他也會和她一樣,有這樣無奈的感覺嗎?不得不去做他不願意不想,可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可惜那幾個殺手——想到那些殺手,雲舒美麗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疑惑。
是誰要置他於死地?上次的投蛇,這次的暗殺,想必都不是意外吧。
不知道會不會是北魏那裏派人做的呢?
望了望天色,沒有月亮,但天空卻格外明亮。雪有點下大了,大朵大朵地飄落下來,飄飄朔朔的,在墨黑的夜空下美得決絕。
她到花草司附近一棵大樹下,手指輕置唇中,一聲清嘯飄出。然後她蹲在樹底下,看著雪花飛舞,有些冷,她搓著手,在雪不斷加厚的雪地上用樹枝胡亂地畫著圖案。
這樣過了會兒,站起來。尋思著,怎麼程力還沒來?難道已經睡著了麼?
低頭去看快被雪覆蓋了的那些她所畫的圖案,心裏驀地一驚:她寫的,怎麼會是個赫字?
呃,好象她剛才隻是無意識地亂畫啊……
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過頭,隻見程力穿著厚重的棉服,雙手攏在袖子裏,鼻子嘴巴噴出白煙來,“哎喲,我的姑娘,你怎麼這個時間叫人來,還是下著這樣的大雪。當真要把人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