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般白潤的手,懸浮在半空中,寸步不得前行。
初晴的腳尖,零散的堆摞著幾句骸骨,骸骨離她僅僅隻有三尺,或許是年代太過久遠,骸骨被風化開。泛起斑斑的黃漬。
“你果然,下不來。”初晴不再發抖,而是炯炯有神的盯著爛柯說道。
骨山分出了兩個世界,他在山腳,凝視著她。
笑意不減,爛柯伸回手去,眯著眼睛,神態自若的說道:“我在救你。”佛光流轉,蓮花搖曳,這一句話說的極為認真璨金色的瞳孔流露出一絲誠懇,他這句話發自肺腑,就像一個醫生對著病入膏肓的病人,極為負責認真的說著。
他們都是修行者,而後者更是足以代表一個時代的傳奇。
佛度世人,自然也會治病。
所以當爛柯這樣說道的時候,初晴認真的想了想,她在思索自己有沒有病,從小到大,走過的路,受過的傷,她抬起頭,在粉嫩蓮花的擁簇下,眨巴著大眼睛,顯得天真爛漫,初晴張口說到:“我沒病。”
爛柯笑而不語,隻是伸手,手中那束蓮花正對著初晴的胸前。
指的不是胸,而是心。
“進來則生,不入則死。”
爛柯靜靜的佇立,沒有一絲慌亂,他在等待初晴的決定,他在這裏等待了一千多年,也不在乎再等待些許時間。
初晴沒時間,她眼角的餘光掃過林憶,林憶就這樣躺在蓮海裏,一動不動,在他周身的蓮花,沒有毫無光澤,有的枯萎葉片沒有絲毫水分,有的則是剛剛抽出枝芽,便在燒灼中毀滅。那是高溫,大片大片的蓮花枯萎,又有相繼的長出,在這代代快速的接替中,顯得尤為詭秘。
“你先救他,再治我。”
初晴說道,這裏的他是林憶。
爛珂沒有看向林憶,而是蹲下身子,把手中的蓮花,插在地上,插在那堆骸骨中,蓮花迅速的綻放,並且開的更為豔麗動人,淡粉色的葉片底端,延伸出來絲絲的赤紅,就像在黑白的水墨畫中,不小心滴了一滴紅色的顏料,這片紅意在水墨中暈染開,如一朵重重盛開的牡丹,整片蓮海,都被它比了下去。
他站起身來,低著頭,一臉惋惜的說著:“你看看它。”
在短暫的絢爛後,蓮花開始破敗,緊接著一片開始幹枯,一片又一片的掉落,最終隻剩下一個綠色的花骨朵,綠意被黑色所取代,然後,皸裂開來,散落在枯骨之上。
爛柯悲哀的說道:“他的經脈全斷,五髒被烤炙,之所以還沒死,全憑著他的求生意誌,他隻剩一口氣,我能幫他續氣,卻不能續命。“
一如這朵短暫盛開的蓮花。
初晴沒有回答,她咬了咬唇,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如果沒有遇到自己,或許他們都不會這樣,她望了望倒在蓮台之上生死未卜的程心,又看向隻剩一口氣的林憶。眼前已然已成為一個死局,她想救的人出不來,自己進退兩難。
她沉浸心神,那是一片陸地,廣袤的看不到邊際,但初晴知道,在此之前,這裏是一片海,她的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