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所說的,讓你有一絲分心就夠了。”
爛柯笑到,然而隻是那麼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血跡還在半空之中,他已出現在白雪的身後,以掌為刀,毫無煙氣的落下。
凝聚的風雪,絕對的寒冷瞬間散去。
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往往在於一瞬,哪怕隻是一個細小的破綻,那所衍生的失誤也將是巨大的。
白雪暈了過去,她趴在雪堆中。
她感受到了危險,卻無法知道來源於何處,原來是自己腳下的那個人……可不知為何,在她倒下的瞬間,沒有絲毫的怨恨,而是從靈魂深處所發散出來的……喜悅。
雪在融化,厚厚的雪堆中,傳出陣陣的動靜,似乎是在挖掘,又似乎是嫩芽破土而出,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著,下麵有一件活物。
“你醒了。”
爛柯雙手合十,看著雪堆的下方,問道。
沒有回聲,這隻手握拳,然後猛然豎起中指。
周遭靜寂,隻有滴水的聲響,從山巔流下雪水像一條小溪,清澈帶著雪的冰涼,絲絲從山頂流下,在山腳彙聚,溪水越過中指,被分割開來,向著兩邊移動。
白雪的衣衫被打濕,蒼白的臉龐就顯得愈發蒼白。
好像是麵對一個久違的老友,爛柯的臉神如釋重負,眉間舒展開來,似乎對這無理的中指毫不在意。
“我等你,等了好久……”
雪在剝落,周遭的黑暗,正吞噬著這雪白。
爛柯的上半身已處在這片黑暗之中,下半身還踏在雪中,光明的塵土裏。袈裟在黑暗中,反而沒有絲毫的光亮,可是透露在光明的那一部分,有金色的紋路浮現,細細看來,把暗紅的袈裟分開成一個個小格。
“諸葛我,司徒清水,王爭……”他在黑暗中,報出一個個名字,平靜而又平凡,但每說出一個名字,爛柯的聲音便會顫抖一分,這些名字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傑,默默無聞,可在這深邃的永暗中,卻聲聲念念的回蕩著,聲音如空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沒有停息沒有減弱,似乎要回蕩到時間的盡頭。
中指漸漸放下,握住的拳頭也漸漸鬆開,好像失去了力量,在雪堆中無力的攤放著。
這世界有很多事情,並不是單純的依靠力量,就能解決的。所擁有的力量越大,就會越發的明白這世界是有多麼的偉大。
爛柯筆直的站著,如同一個雕塑,每一個名字對他來說,都是一份罪孽。
這份罪孽,有山那般高。
他的背後有一座骨山,一個名字一堆骸骨。
“唐沁。”
他的聲音不再顫抖,轉而的是心顫。
白雪那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胸口,可是白雪不知,世人皆不知。
爛柯的心長在右胸口,此刻他的心跳動的異常快,每一下跳動,都驚起一整痛感,哪怕他修的是寂滅,可此刻的心,早已不再寂滅。
“小和尚,你念經時偷偷看我幹嘛,你心不靜喲。”
那是初見,轉遍所有轉經筒,可念得都是你。
“小和尚。”
“我還俗了。”
“小和尚,我們闖蕩江湖好不好。”
那是再見,卻一如初見。
“小和尚,你修煉的好快,可我還是寸步不前。”
“我還俗了,不是和尚。”
“小和尚,你教我修煉吧。”
……
“你不是魔師,你在我眼中就是那個小和尚。”
“我就要跟著你,你失明了,我就當你的眼。”
……
“我出家了,法號爛柯。”
惟有入魔,方能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