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抹了抹額頭低落的汗。
把剛剛劈好的柴放置在右腳處,他的右腳邊已堆了滿滿的一堆木柴。令人驚訝的是,在這堆柴中,每一根的長度,粗細,切口,都一樣。
就好像用機器,每一寸丈量出來然後切割。
可林憶,是用手劈的。
這就說明了,他的每一下,都是經過觀察的,他的手每落一下,都無比的精確以及沉穩。這兩樣都可以經過無數次的聯係所獲得,當抬手落手劈柴像喝水般成為習慣的時候,那麼這習慣將會變得精確及沉穩。
日複一複上山下山的老農就能做到,他們的手磨出了繭,他們劈的每一根柴大小均勻長度都相同,他們早已將這化為了習慣化為了藝術,大巧不工。
但林憶不是老農,而這也是他第三天劈柴。
沒有時間的積醞,這份精準及沉穩,就是天賦!
他把腳邊的木柴捆成一堆,放到柴房裏去,然後撩起袖子,坐在門檻上小憩了片刻。天很藍,萬裏無雲。
他來到這裏已經三天了。
認識了一個師兄叫周遊,知道了這裏叫“守藏觀”與其說是一個道觀,不如說更像一個農莊……不過,後院的藏書,真的很多。
林憶拍著拍手,點點木塵落下,散落在地麵和黃土融為一體,礙眼的長發已被周遊剪去,一身樸素的布袍,像極了務農休息的少年,除了一身的書卷氣息無法掩蓋。
砍柴煮飯喂雞讀書。
這是他三天來所做的,很簡單很充實。
林憶起了身子,挽起褲腳,從廚房裏拿了些粗糧,黝黑雄武的公雞似乎聞到了味道,咕咕噠的叫著,昂首挺胸的跑到林憶身邊,拿頭蹭著林憶的小腿,像急了撒嬌的小狗。
“大武小武。”林憶喚道。
這是這兩隻公雞的名字,這名字不是周遊起的,而是林憶。
聽周遊說,這公雞是自己突然來到院子裏的,沒有名字,隻會咕咕噠的叫著,它想待就讓它待著唄。
林憶蹲下來,攤開掌心,大武小武低頭輕快的啄著自己的手心,卻沒有絲毫的刺痛,他微笑看著眼前那兩隻黝黑,撲閃著翅膀的公雞想到,師兄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可還是把它們喂的那麼肥。
他的微笑明媚,或許自己都不知道,斜陽打落在他白哲的臉上,醞釀出一道夕陽的紅色,陽光下,少年臉部的細小的絨毛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天邊開始燃燒。
自己或許不知,可在周遊看來,林憶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巨大的變化。
如果說剛剛蘇醒的林憶猶如一個遲暮的老人,那麼現在的他就是正值豔陽高照的少年。
林憶站起身子,走進廚房。
豆腐方方正正的切好,剝好每一片菜葉,倒上水開始蒸飯。
他每一個步驟,有條不紊。
皮蛋拌豆腐,青菜湯,白米飯。整整齊齊的擺在院子的桌上,還有兩個碗兩雙筷子。
周遊握住筷子的最末端,皺著眉敲了敲碗,說道:“師弟,這太清淡了吧。”
林憶那過周遊的碗,給他盛了飯,放到他身前,說道:“我們隻有這些。”
廚房裏隻有青菜,豆腐……沒有肉。
周遊翹著二郎腿,袒露的胸光潔一片,他轉過頭說道:“不是還有大武小武嗎。”
似察覺到周遊不懷好意的眼神,大武小武撲著翅膀,卷起塵土,咕咕噠的亂跑著。
“師兄舍得嗎?”
林憶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夕陽打落在院內,竹林沙沙作響,這一幕恍若被定格,成了永恒。
周遊喝了一口菜湯,用衣袖擦了擦嘴,笑到:“有生有死,自然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