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3)

邪不死派、吸日奪月派和陰陽和合派聯手同來,本來想要藉著優勢力量,把和他們有過協議的鬼火符王拱上宗主之位,卻未料到遇上了鬼符祖師另起一方,而且他的功力展現出壓盡全場的神異氣勢,再加上九幽鬼靈派中咒音、劍鈴兩係突然轉向支持,最後更出人意料地發生了陰陽和合派臨陣倒戈的突發狀況,使得剩下的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驀地從優方瞬間變成了劣方。

如今鬼符祖師已經表明了的幽鬼靈派曆代宗主中從未見過的寬厚心胸,竟然並不計較鬼火符王和七寶陰師阻撓他宗主登位的舉動。

且不論鬼符這個舉動,是有意的故示寬大以收人心,還是真的處事態度與之前的宗主截然不同,然而毫無疑問的,以他現有的力量,正是可以決定現場西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的命運。

因此,這時鬼火符王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正是所有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眾人所最關心注意的。

鬼符對於鬼火符王的請求,反倒沒現出什麼太嚴重的神情,隻是轉眼望著右引屍護法和日瓶書生、月姹生女說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朋友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之所以來此,一方麵是想觀瞻一下我們的搶位大典,一方麵是有些事情想和一個可以代表九幽鬼靈派的人商量商量……若是依此而論,當然是請他們暫時留下來一會,等到我們宗主即位之後再說了……而且我自己個人也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請教他們,所以還是先不急著離開吧?是不是?”

鬼符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聽在耳裏,那種想把吸日奪月派和邪不死派暫時扣住的心意已是不言可諭了。

雖然鬼符這個話的真正意思,並沒有什麼其他含意,但是聽在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諸人的耳裏,卻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讓他們一下子就被堵住了口。

九幽鬼靈派的眾人,聽見鬼符這麼說,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

九幽鬼靈派曆來搶宗大典,也不是沒有被其他宗派打斷過,但是因為九幽鬼靈派搶宗之日,派中是沒有宗主頭頭的,這種情形下,九幽鬼靈派在還沒有強大到某個程度時,實是不能不為敵派利用此時機生事而多有顧慮,故而一般說來,搶宗之日對外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因此通常也都是遵循著秘密行事的慣例。

以前利用這一天九幽鬼靈派沒有領導者的時機,進攻他們宗門的,俱都造成了九幽鬼靈派極大的損失與創傷。

九幽鬼靈派在有宗主的時候,派中就已是此牽彼連,指揮不易了,那就更別說在這一個沒有頭頭的日子裏,全派的運作幾乎都是各自為圈,亂打一通,自然也使得九幽鬼靈派在他派有計劃的攻勢下元氣大傷了。

但是九幽鬼靈派在日後也都想盡辦法展開報複反撲,雖然通常沒有對敵手形成相對性的傷害,不過有仇必報的味道倒還是頗為顯著的。

別的先莫談,至少九幽鬼靈派在麵子上還是多多少少可以扳回一點的。

這次三派的聯合而來,其骨子裏的意思雖然是想左右九幽鬼靈派宗主之位的歸屬,和以前直接的攻擊不同,但總也仍然算是刷著了九幽鬼靈派的宗派尊嚴。

其中陰陽和合派臨時反過來對付邪不死和吸日奪月派,可以不論。

九幽鬼靈諸人都在心中隱隱地覺得,若是再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就這麼全身而退,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功法大成前後表現回異的鬼符祖師,舉手投足間,雖然溫厚和順,一片純然,可是在他柔和的態度下,卻有另一股氣勢潛力隱然含威,竟讓諸人不由得在心裏產生一種親切而又不得不讓人自然而然順服的奇特感覺。

他們實是有點怕鬼符祖師也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放過了邪不死和吸日奪月派諸人。

真要這麼一下,他們九幽鬼靈派讓人如此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宗派尊嚴何堪?

所以鬼符的話一出口,九幽諸人都不由得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飛龍其實倒沒去特別注意這些九幽鬼靈派所屬的心中意識微妙變化,還是定定地望著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諸人。

從他眼中流露出的沉沉光芒,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眾人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無匹的層層壓力。

日瓶書生果然不愧為吸日奪月派的副宗主,其心思之敏銳靈活確是少有,在鬼符的逼視下,心頭意念轉來轉去,已是對目前的態勢算了好幾遍。

然而無論他怎麼計較,在九幽鬼靈派全體和陰陽和合派的聯手壓製下,自己這邊是怎麼也沒有什麼勝算的。

這裏麵最關鍵的,當然還是陰陽和合派的臨時反目。

不然也不會就這麼地陷進了進退兩難的局麵。

想到這裏,日瓶不由得就對陰陽和合派的吃裏扒外暗自詛咒起來。

但是盡管他心中再怎麼咬牙切齒,他還是從鬼符的話中聽出了一點回旋的味道。

心念轉動間,突然好像看到了一點轉機。

邪不死、吸日奪月和陰陽和合派,之所以會和鬼火符王搭上,最主要的就是他們認為九幽鬼靈派一旦由鬼火符王當上宗主,應該是會很願意和他們下一步的重要計劃互相配合,不致於因為以前的過節,封死了三派想要藉助九幽鬼靈派大法的路子。

而他們的這個計劃,以目前而言,還真是隻有藉助九幽鬼靈派的秘法,才能夠繼續進行。

連專修死亡道的另一個頂尖宗門,邪不死派,都承認這個計劃所須的範圍中,其必要具備的秘法,並不是他們宗派所專。

而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找到鬼火符王的原因。

同時也是為何他們這次能夠聯合三派同來,力足重創九幽鬼靈派卻又不采取攻擊模式,改由潛滲而入,隻是以威相脅的原因。

然而,要是這麼說的話,隻要能夠和九幽鬼靈派維持著一種合作關係,豈不是並無須太在乎合作的對象?也不一定非得是要鬼火符王不可?

而且看這鬼符祖師的態度,雖然他的功法特別,讓人難測深淺,不過似也是頗透著一些和自己等人商量的善意。

日瓶書生想到這裏,思路倏轉,立即哈哈笑道:“鬼符宗主說得甚是,這次我等雖然是不請自來,但確實是未含任何敵意……否則豈不是一現身就動手了?如本座之前所說,這次會冒昧地來訪,實在是有些事情想和九幽鬼靈派開誠合作,絲毫沒有不利貴派的意思。鬼符宗主說的極對,我等既是厚顏來瞻仰一回貴派的搶位大典,又怎麼能不等貴派宗主即位,並對新任宗主一申祝賀之意?”

日瓶書生的這個話,實是圓滑玲瓏之極,一方麵以並未一現身就動手來證明自己等人沒有什麼惡意,一方麵又順著鬼符的語氣往後拉,給自己作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後續台階,反倒把自己等人挾勢要脅的意思給就這麼略過不提了。

飛龍也不去在意這些話裏皮秋,見到吸日奪月派的日瓶書生已經表態,便即高興地對著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說道:“好極好極,日瓶副宗主這麼說就好辦了,既然吸日奪月派已經這麼爽快,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該也沒什麼意見吧?”

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可也不是個呆子,情勢如何他算得也不見得會比日瓶書生差到哪裏去,更何況此時吸日奪月派都已經表明了繼續留下來的意思,自己孤掌難鳴,想硬溜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更何況日瓶書生話裏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過了,看來之前的計劃倒還頗有商量的餘地,連忙也嗬嗬笑道:“鬼符宗主言重了,本護法此次來就是想敬觀貴派宗主大典,怎麼敢就這麼臨終離場?不給貴派麵子?鬼符宗主放心,本派定然還是會支持貴派到最後的……”

鬼符雖然語帶客氣,但是九幽鬼靈派的眾人也都是久處修真的明眼人,當然知道鬼符雖然態度和善,然而卻也是實實在在地扣住了妄入重地的他派諸人,論起氣勢暗勁,九幽鬼靈派無異是陷住了邪不死和吸日奪月兩派,實等於是大大地露了一回臉。

而鬼符溫和大肚的表現,更是益發顯得一代宗師的氣量與威勢。

霎時九幽鬼靈派的眾人,從弟子到長老,俱都不由得為鬼符宗主淡然談笑間,讓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不得不乖乖聽話的作為而暗中敬佩心服不已。

飛龍見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放棄頑抗,同時都表示願意繼續留下來的意思,便即對鬼火符王說道:“既然如此,鬼火副宗主就不用太在意同來的他派朋友了,你若是要走,現在就可以走了,你若是覺得想留下來,我們也很歡迎你……”

鬼火符王眼見情勢轉變,自然明白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不得已被硬留了下來,隻得歎了一口氣,對鬼符說道:“宗主言語間留人一步,鬼火心中實是敬佩而又感激,本來想附諸驥尾,為我九幽鬼靈派一盡綿力,然而鬼火之作為雖承宗主寬仁說脫,畢竟其中不當之處,大家心知肚明,鬼火確是無顏再留宗內。鬼火忝為陰符一係之主,從此自廢此位,宗主本來出自本係,想來絕對不會虧待我係中的弟子的,至此鬼火也已經沒什麼放不下的,便即向宗主及各位師兄師弟告辭……”

鬼火符王說完一抱雙拳,彎腰深躬,然後飛身一蹤,掠到了狼狽萬狀,左臂震斷的陰司秀士身旁,打算和他同時離開此處。

“慢著……”陰風劍王此時突然開口說道:“陰司秀士你手裏的陰魂扇,乃是本派四寶之一,你的人可以離開,這個派中重寶,可得留下來……”

陰風秀士聽了此話,不由得有點猶豫了一下。

然而繼之想到,此時自己無力回天,能留下命來好好離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於是歎了口氣,取出了六尖朝天,宛如火形的陰魂扇,抖手射向了陰風劍王。

在陰風劍王伸手取扇的同時,陰司秀士就和鬼火符王這麼形態萎靡地掠出了殿外而去。

一場變化連生的搶位之戰,到這裏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鬼音閻羅看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便即嗬嗬笑道:“總算祖師有眼,宗主巧施妙手神法,沒讓七寶陰師把九鬼宗主晶煉搶去,既是諸事已結,我們就可以繼續宗主接位的典禮了……”

煞劍追魂聽了鬼音閻羅的話,立即就附合說道:“是極是極,除了本派還有多事待辦,更要招呼遠來這三派的好朋友們,瞧看怎麼處理,再加上近來修真界風起雲湧,顯然熱鬧越來越多,我等還是讓宗主趕緊即位,也好做些整頓,準備將來在真人界大幹一番……”

煞劍魂的話一說完,現場立即就有弟子們開始鼓掌輕喊,不多久就整個地熱鬧了起來。

九幽鬼靈派一向四散分裂,人數與實力雖然不弱,然而在與他派的磨擦衝突中,通常都是铩羽而歸,極少例外。

沒想到這次的搶宗大典中,不但每位長輩的表現令人驚奇,而且還更把憑勢壓人的三派給治得死死的,尤其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更是灰頭土臉,差不多是被本派給硬留了下來,九幽鬼靈派此時上下同聲,氣勢之盛,前所未見。

每位子弟想到這些,俱都不由得在內心裏興奮起來,心情大佳之下,更是熱烈地盼望著鬼符盡快登位。

陰風劍王這時也開口說道:“經過這一陣,殿中現場已亂,但是總算結果圓滿,宗主這時請到殿後的宗主室內,便由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伺候著休息一會兒,大殿這兒就交給屬下和鬼音兩位副宗主派人整理一番吧……等一切就緒,便即恭請宗主就位接任掌符。”

飛龍聽了陰風劍王的話,點了點頭,卻又抬頭望了另一邊的陰陽和合派高手一眼。

夫妻檔裏的攀紅夫人眼尖,見到飛龍抬眼望來,馬上就柔媚無比地笑道:“祖師請放心吧,邪不死派和吸日奪月派的朋友們,自有咱們陰陽九仙招呼,不會讓他們太冷落的……”

對於攀紅夫人這話中有話的回答,右引屍護者和日瓶書生月姹生女都不由得暗中嘀咕,月姹生女更是立即嗤嗤嬌笑地說道:“攀紅姊姊說的太客氣了,大家這麼熟了,還用得著招呼什麼?本來小妹還以為和攀紅姊姊頂熟了,沒想到姊姊倒見外起來了,如此豈不是把小妹們當成了外人?”

攀紅夫人話中有話,月姹生女更是語含暗喻,倒也一時針鋒相對,誰都不輸陣。

飛龍沒把心思放在這兒,隻是對著眾人點了點頭,在鬼眼鬼手和盼盼睬睬的引領下,走到了殿後的一間密室去了。

這間宗主室,其實也正是九幽鬼靈派平常重要會議的議事所在,所以雖然是叫做“室”,其實內中頗大,縱橫大約也有三四十步遠近,說是“室”實是還不如說是個“廳”比較來得恰當。

這個“廳”的中間,放了十個豹皮錦紋無腳坐壂,圍成了一個圓圈。

每個坐壂的旁邊都放著一個漆木雕鬼矮腳幾,上頭也鋪著和坐壂一樣的錦紋豹皮。

十個圈圍成圓的坐壂腳幾中,有一個比較特別,除了多了一個頂高的靠背之外,兩側還多了一對扶手,上頭露出了豹皮下兩個青銅鬼頭,和那個高靠背上頭,青麵撩牙的大鬼頭相映成趣。

這個座位上的豹皮也是全張整麵,把個座壂包得軟綿柔順,一看就明白若是九幽鬼靈派諸人集會時,這個座處不用說,必然是宗主的位子。

飛龍自然而然地就走到這個位子坐了下來,鬼眼和鬼手立即分兩邊垂手侍立,而長發飄然的盼盼和睬睬立即走向這個大廳一側的一間內間,為飛龍準備熱茶麵巾。

飛龍雖然是坐在那兒,可是神念感應自然反饋,整個大殿的狀態都清楚地在他心底呈現。

鬼眼和鬼手見飛龍沒有開口說話,倒也不敢先說些什麼,隻是在一旁靜靜地侍立著。

然而飛龍卻察覺鬼眼和鬼手體內的氣機蓬勃活躍,循環不息,顯然他們的心中就是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

“你們這次……”飛龍先開口說道:“前有和紅符,後有和邪不死派的右引屍護法,兩次交手的經驗,應該已經對現在體內的氣機有了更多一層的了解了吧?”

鬼眼和鬼手見飛龍問話,連忙同時恭身,鬼眼說道:“回宗主的話,弟子確實是多有體會,也明白了宗主在弟子身上,做了多大的改變……”

鬼手則是有點激動地道:“弟子實未想到自己功行已經突破至此,這都是宗主的恩德,弟子沒齒不忘宗主的栽培……”

兩人說話時,感激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飛龍輕輕點著頭道:“什麼感謝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聽著怪怪的,倒是你們如果能從這裏麵多體會一些,應該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再進一層。”

鬼眼語帶激動地道:“遵宗主指示,弟子到現在還有點不大敢相信弟子能夠一發一百二十五枚鬼靈火,若非宗主明眼慧照,比弟子還清楚弟子的修為狀況,令弟子出手,弟子實是萬不敢就這麼做的……”

飛龍微微笑道:“人的意識是頗有意思的,當一個人相信他自己能夠做得到某件事情時,很自然會啟動潛在意識的某個神秘機製,自然牽動起潛在的力量,其勢之大,實是一般神念狀態所難以做到的……”

鬼眼和鬼手聽著飛龍的話,心中仔細琢磨著。

“可是這種潛在的力量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卻也有時候會變成一種阻礙……”飛龍繼續敘述著他的感受體會與觀察:“例如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如果一個人在做這件事情時,心中有了懷疑,那麼那層神秘的機製,也會啟動起潛在力量,來阻止這個人把這件簡單的事做好……作用之妙,隻在一心……”

鬼眼和鬼手沒有接腔,隻覺得內心之中似是明白了什麼……

“可是據我的體會和觀察……”飛龍又開口說道:“一般的人,好像並不大明白這個道理。對於做一件事情,如果是他以前沒做過的,通常最先出現的並不是相信,而是懷疑……總是得在試過幾次,發現自己真的能夠做得到時,那種信心才會出現。”

鬼手和鬼手的心思跟著飛龍的話打轉,極力想要明白他在說什麼……

飛龍轉頭望著鬼眼:“我之所以會在之前告訴你做得到,就是因為我明白你雖然不大相信自己,但是卻是相信我,所以才把這層相信,透過我來啟動你潛在的無意識力量……而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能這麼自然而然地把你本來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而經過你自己曾經完成過的體驗,以後你自己就能夠掌握這種信念了。”

飛龍話說完,就閉上了嘴,留鬼眼和鬼手依然浸淫在那種體會之中。

飛龍雖然不再說話,但是在內間正準備茶水熱巾的盼盼和睬睬,彼此說話的聲音倒是絲毫不露地流進了飛龍的耳內。

“姊姊,你看師父今天,神威大展,真是出盡了風頭……”盼盼邊弄著熱水,邊對著一邊拿壺取杯的睬睬說道:“連咱們一向的對頭邪不死派,和一向勢力不小的吸日奪月陰陽和合兩派,都被壓得死死的……”

睬睬邊忙著,邊點著頭說道:“沒錯,師父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大法’完成之後,真的功力不曉得變得多麼深厚了,連九姑長老這麼擰性子的人,居然也承認遠有不如,還轉過來大力支持師父,這裏麵的奧妙實是超過了我們淺薄能力所能預測的了……”

盼盼依然滿懷興奮地說道:“盼盼真的沒想到師父居然會變成宗主……這下咱們姊妹再也沒有人敢對我們瘋言瘋語的了……”

睬睬手下不停,卻悶著沒答腔。

盼盼望了睬睬一眼,邊扇熱煮水的水壺,邊又問道:“姊姊,你有什麼話,怎麼不說來給盼盼聽聽……”

睬睬對於這位宛如姊妹般知心的妹子,如此敏銳地察覺了她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不由得溜眼望了望門口,小聲地說道:“師父最討厭我們亂嚼舌根,現在她就在外頭,要是被她知道我們在裏麵亂說話,當心她又來罰咱們了……”

盼盼聽得縮了縮頭,也放低了聲音說道:“師父現在又不在這兒,她不但在門外,離我們也還有二十三步遠,怎麼會聽得見我們說話?像以前一樣,我們小聲點說就是了麼……可不是亂嚼舌根哩……”

睬睬輕哼了一聲:“師父現在的功力不比以往,你怎的就抓得準師父現在聽不見我們?要是她一生氣,又要打你的屁股了……”

盼盼這回伸了伸小巧的舌頭,一副像是很怕她的師父又來打她屁股的模樣,便也不敢再說什麼。

飛龍聽得心中有點好笑,難道魅兒對盼盼和睬睬的處罰,居然是打她們的屁股?

兩人安靜了一下子,睬睬見盼盼沒有再追問,反倒有點忍不住地先就自己小聲說道:“師父大法完成,一身黑旗竟然變成了那麼亮眼的紫紅色,你有沒有覺得很有點怪怪的?”

盼盼下意識地轉頭溜了關起來的門一眼,音量放得更小:“剛開始是有點不大習慣……不過師父之前不是也說過嗎,等她大法功完時,立成派中第一高手,連九姑長老恐怕都不是她的對手,想來有些改變也是自然而然的吧?”

睬睬邊做事邊輕輕搖了搖頭:“我總覺得好像不隻這樣……”

盼盼心中實沒想到睬睬的話題竟是繞在師父身上,以往她和自己的一些私下議論,總也不過就是派裏的誰誰誰的,極少也不大敢談及師父,一方麵是師父對兩人一向嚴厲,一方麵也總覺得這麼背後議論師父有些不敬,本來不大敢再說什麼,不過睬睬所說的對象總是她一向敬愛的師父,話裏又留著那麼一個充滿想像空間的尾巴,心底的好奇心實是如蟲爬般忍著頂難受,撐了好一會,終於又忍不住地悄聲問道:“姊姊,你說不隻這樣是什麼意思?”

睬睬依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總覺得師父剛在殿裏現身時,所表現的樣子倒是真的活脫脫就是我們認識的師父沒錯,可是後來我瞧師父的情形,總覺得和剛現身時有點不同……”

盼盼聽得睬睬這麼說,心裏好像隱隱也有著一點同感被她喚起,連忙想再問得更清楚一點:“睬姊姊你說的不同是指……”

睬睬把聲音壓得更低:“你不覺得後來師父的樣子,她對七寶副宗主、鬼火符王,甚至是在攔阻九姑長老和陰風副宗主的時候,以及和邪不死派及吸日奪月派的對話時,那種寬厚溫和,灑脫自然的模樣,和之前師父的樣子很有點不同嗎?”

她還沒等盼盼回答,馬上又接著說道:“還有陰陽和合派頗為著名的凶淫人物陰陽九仙,居然稱起師父祖師,一副師父是他們什麼尊長那般,不是很奇怪嗎?”

盼盼聽得螓首連點:“其他的盼盼倒沒想過,隻是姊姊這麼一提,我好像也覺著師父後來的表現,和她一貫的性子有點不大合哩……”

睬睬還是一直壓低著說話的聲音:“是呀,師父的性子我們最清楚不過了,若論師父原來的脾氣,絕對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盼盼輕輕撥了撥長如黑瀑的秀發:“會不會是師父的這個什麼大法,練成了之後會讓一個人轉了性子?”

睬睬有點狐疑地道:“會嗎?真的有這種大法嗎?練成了會變個性子?”

盼盼馬上點了點頭:“是呀,上回師父和幾個長老在閑談時,我就在一旁伺候著,還曾經聽九姑長老說到一個‘十大魔刀’還是什麼的,排第一的就是叫什麼蝕魂魔刀呢……聽說持刀者最後還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妖魔哩……”

睬睬嗤地一聲笑道:“我也在那兒伺候著,怎麼不知道?你是怎麼聽話的?聽得落了一大半?‘十大仙劍’和‘十大魔刀’,是咱們真人界刀劍類最神異的二十柄神兵魔刃,十大仙劍中排名第一的叫‘大光明聖劍’,十大魔刀裏排第一的叫‘蝕魂焚心神魔刃’,據說持刀者魂體會隨著使用的時間逐漸化為妖魔,最後完全魔化,永遠不再恢複人形……”

“是呀是呀……姊姊的記性是比我好……”盼盼立即附和地道:“如果連用把兵器都會變成妖怪,那麼師父這麼強的大法功成,轉轉性子脾氣什麼的,該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了吧?”

睬睬聽見盼盼這麼說,心中也覺得頗有點道理,便又說道:“這也挺有可能……我看師父方才喚醒派中弟子們前,叫鬼眼師兄放起一百二十五枚鬼靈火時,態度是那麼溫厚親切,大約師父真的有點轉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