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好了。”趴好之後,她小聲的報告。
鐵索雙手後探,背起她就往前走去,厚靴踩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即使背著她,仍舊是健步如飛,仿佛背上的她,跟羽毛般沒什麼重量。
山林裏清風徐徐,前幾日的大雪,已被冬陽融化。
雖然山風仍帶著些許寒意,但是趴在鐵索的背上,她卻隻感受到,他結實的身軀,透著暖燙的溫度,隔著幾層的衣料,熨燙著她的身子。羞意與暖意,同時爬上心頭,紅嫩嫩的嘴角,悄悄逸出一彎笑。
她一直都知道,姑娘家總是要嫁人的。
但是,她從沒想過,自個兒會嫁得這麼匆促,還會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更沒想過,原來,跟他在一起生活,會是這種感覺。
雖然是被迫成親,但是,鐵索其實待她很好。
他陽剛、粗獷,沒喝醉的時候,嘴巴總緊得像蚌殼,雖然沉默寡言,卻用他獨特的方式,嗬護體貼著她。她不知道,別人家的妻子,是不是也像她這樣,隻要感受到丈夫的體貼,心頭就像澆了蜜似的,甜得幾乎要融化。
隻是,鐵索實在太過沉默,她總問不出他的心思,往往就隻能用猜的。
偏偏她又不是聰明絕頂的人,猜謎的本事太差,十次裏還猜不中一次。像是剛剛,她就猜錯了,瞧見鐵索擰眉,還以為他會責怪她走得慢,沒想到他非但沒怪她,還願意背著她。
山風陣陣吹來,她趴在他背上,聞著他身上那已經熟悉的男性氣息,身子漸漸放鬆下來。
一陣衝動湧上心頭,她突然好想告訴他,雖然他們是被迫成親,但是她好高興,娶她的人是他……
沉穩的腳步停下,鐵索突然放下她。
預備脫口而出的衝動,轉眼就被羞意淹沒。她咬著唇,粉臉微紅,咽下嘴邊的話語,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我們到了嗎?”她問。
“在這裏等著。”
“什麼?”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施展輕功,如蒼鷹展翅,不過幾次起落,就消失在前方的樹林裏,再也看不見半點蹤影。
沒了鐵索在身邊,蒼鬱的樹林更顯陰森,安靜得好可怕。
明明該是正午時分,她卻覺得,天色似乎暗了下來,連風也變得更冷了。纖細的雙臂環抱住自己,她環顧周遭,發現四周杳無人跡,隻有她孤孤單單的,獨自站在山間小徑上。
她等了又等,鐵索卻遲遲沒有回來。她瞪著黑漆漆的濃蔭深處,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就怕樹林裏頭,會突然跑出一隻白額吊睛的大老虎,張著血盆大口,撲過來要咬她……
啪。
有動靜!
那聲音靠得好近,近得就像是在她耳畔。
滿意隻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集體起立敬禮。她用最慢的速度,微微扭著小腦袋,斜眼往旁邊看去。
不是老虎,而是一隻毛毛蟲,從樹上掉落,恰巧就落在她肩頭,正扭著綠茸茸的身子,不斷的蠕動著。
血色唰地褪去,她張開小嘴,無聲的嗬嗬吐氣,然後——
“啊——”
響亮的尖叫聲,回蕩在樹林裏,驚飛了許多不知名的鳥兒。
她尖叫著拔腿就跑,在小徑上飛奔,不斷揮舞雙手,在身上又拍又撥,就怕那隻毛毛蟲,還有其他的同伴,也決定落到她身上,一塊兒扭動起舞。
濃蔭的黑影,因為她的奔跑,在她眼裏看來,就像是活了起來。她亂跑亂揮,尖叫個不停,黑影中驀地探出一雙大手,擱上她的肩頭,她收不住勁勢,咚的一聲,整個人撞進那寬闊的胸膛。
聞見那熟悉的味道,她全身一鬆,雙手連忙抱上去,直往鐵索懷裏縮。
“嗚嗚,討厭啦,好可怕、好可怕!”她連聲低叫,雙手圈抱著他,身子跟他緊緊相貼,隻有倚靠著那結實熱燙的身軀,才覺得安全些。
“怎麼了?”
“有、有……有……有……”她驚魂未定,還不敢抬頭。“有蟲,在、在我的肩膀上——”
寬厚的大掌,在她肩上輕拂,拍去她奔跑時,掉落在發間的碎葉,確定沒有讓她花容失色的小蟲,更沒有其他的異物。
“沒了。”
“真的嗎?”她眼睫輕顫,偷瞄著肩頭,確認不見“蟲”影,才敢抬起小臉,無限委屈的看著他。“鐵、鐵大俠,你剛剛去哪裏了?”
大手滑落到她的腰上,那雙剔銳飛揚的劍眉,驀地一擰,眉宇之間浮現濃濃不悅。
“鐵索。”他冷聲說道。
滿意先是一愣,接著粉臉燙紅,羞得低下頭。
“我知道。”她用最小的聲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