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赤木看了看沐初,又看著楚玄遲,見楚玄遲頷首,他才道:“隻是見過桑城三小姐,不過,在背後指使的人並不是她。”
沐如雲!
沐初臉色微微變了變,事隔兩年多,再提起沐如雲這三個字,心裏,始終還是存了幾許晦暗。
“她當初受了重傷,不是已經回桑城了嗎?”他問,極力讓自己的神色保持冷靜。
“她確實受了重傷,但卻是在那個大家都稱他為‘先生’的男人麾下密室裏養的傷。”賀蘭赤木迎上他的目光,努力回想著當初的情形:“但她隻是待了兩個多月便離開了,之後,再沒見過。”
“她回了桑城。”楚玄遲道。
沐初沒有再問,隻是藏於袖中的大掌依然在緊握。
兩年多,蠱毒被很好地控製住,但若是他日再遇到沐如雲,他還是會受她威脅。
桑城,他總是要走一趟的,沐如雲給她帶來的痛苦,他也定要如數還給她。
“是不是還有事要和他商量。”他鬆了掌,看了楚玄遲一眼,轉身打算離開。
楚玄遲卻道:“一起吧,以後……都是自己人。”
……那夜楚玄遲隻是在賀蘭赤木的寢房裏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之後又去了七七和寶兒睡在一起的寢房裏看了片刻,走的時候,那份不舍就連沐初都看得有幾分心酸。
但他終究還是走了,匆匆離開後,便徑直往慕容逸風養傷的院子裏趕了過去。
當知道他的意圖後,老巫醫頓時沉下臉,不悅道:“王,這才過了數日,你不能如此傷自己的身子!”
已能在床上坐起來的慕容逸風抬頭看著楚玄遲,也道:“我感激於你,但,不必如何。”
“我們時間不多。”楚玄遲沒有解釋太多,隻淡言道:“我需要你盡快好起來,助我守住玄國。”
慕容逸風一愣,迎上他堅定的眼神,心中頓時熱血沸騰了起來。
躺了兩年多,他都快要忘記當初在沙場上征戰的滋味了,從一開始神誌不清,到後麵清醒過來卻知道自己徹底成了一個廢人,他沮喪過,怨恨過,甚至絕望過。
是楚玄遲讓他從絕望中走出來,這兩年來大家真正相處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但,楚玄遲卻成了慕容逸風最為敬重的人,除了他對自己的救助,也因為他在沙場上那份無人能敵的霸氣。
但今日再見,為何總覺得玄王一身疲憊的氣息?不是身體的疲累,而是……心累了?
原來,神坻也會有累倒的一刻……
蠱蟲在楚玄遲的手臂上微微扭動了片刻,便忽然一頭鑽了進去。
他依然緊咬著牙一聲不哼,就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鐵骨錚錚的男兒,他的心,卻已經累了。
落塵和東籬蜘兒守在一旁,此時此刻看著無所不能的門主,心裏竟也莫名算了幾分。
再強的人,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門主也會有孤單疲累的時候,當他寂寞時,可有人在他身邊溫情解慰?姑娘,可有好好待他?
前方男子持劫著白衣女子不斷前行,楚定北追在後方,以他的輕功竟也難以追上。
離開皇宮一直往遠處的山頭掠去,幾經艱辛他才終於追了過去。
那個打扮成侍衛的男子未曾回過頭,在他快要追上自己時,忽然一掌落在白衣女子的肩頭上,把她重重甩飛了出去。
楚定北嚇了一跳,眼看著慕容七七被他一掌擊飛,就要撞上不遠處的石壁,他不及多想,腳下輕點,轉身追了過去,在她快要撞上石壁之前把她接回到懷裏。
兩人才剛站穩,侍衛的掌風已經來到楚定北跟前,他隨手一揚,啪的一聲,兩股掌力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陣不算小的聲響。
各自沒有用盡全力,隻是隨意的一掌,卻沒想到那一掌的威力竟也如此大。
男子退了兩步,楚定北也抱著慕容七七狠退了數步才穩了下來。
一抬頭,月光之下終於看清了男子的麵容,正確地說那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張軟皮麵具,蒙在他臉上,連五官都看不清晰。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放開懷中女子,把她拉到自己身後,抬眸盯著向自己慢步走來的男子,沉聲道:“為何要抓七公主?”
那男子在離他不到十步遠的地方住了步,看著他,軟皮麵具微微動了下,他笑道:“不過是數個月不見,你當真認不出我了嗎?”
說罷,竟伸手將臉上的軟皮撕了下來。
月色下,那張臉同樣的俊逸,隻是多了幾許說不出的滄桑,眼底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