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的目光,好一會她僵硬的臉才擠出一點笑意,含笑道:“夢君大人真愛開玩笑,先不說慕容七七是不是前女皇陛下的女兒,就單憑她與夢君大人差天與地的長相,也不難能分辨出她絕不是夢君大人的孩子。”
其實長相這一說也沒什麼,但如果慕容七七是他的女兒,他又怎麼可能如此毫無顧忌地在自己麵前說起?這話她怎能相信?
四海不歸卻不再理會了,依然舉起杯子品茶。
這休閑自在的模樣讓夢曉月越來越感困惑,她已經派人去宮裏打聽,隻是探子還沒有回來,還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夢君忽然到她這裏,還是喬裝而來的,和初一先後到來,所穿的都是初一平日裏所穿的衣裳,如此喬裝定是因為這事不能讓女皇陛下知道。
可她現在卻不知該不該直接把事情和女皇陛下說清楚,更何況從昨夜到現在事情太多,密密集集的,又錯中複雜,單憑她一張嘴,也不知道說出來的話女皇陛下會相信多少。
到此時此刻,她已經連都被繞懵了,看不懂四海不歸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麼,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總會出人意料,看起來雜亂無章,可她卻隱隱覺得十分不安。
總覺得有個什麼圈套已經放在那裏,就等自己踩落下去,又或者說她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踏入到那個圈套裏,中了他的計。
越繞越懵,想起他來了之後與自己說過有關皇陵的事,她又忍不住問道:“夢君大人,不知道你對皇陵一事到底了解多少?”
“這件事情何不親自去問夢弑月?”四海不歸目光一頓,總算看了她一眼,開口道:“送去修建皇陵的囚犯,有一部分還是經你之手,他們都是三大族的傳人,卻不知道你將他們送去的時候,心裏有何想法?若我沒記錯,你的父親也是三大族的後人。”
說起這個,夢曉月忍不住臉色微變,當初將他們送去的時候,她心裏確實不好過,可那是女皇陛下的命令,她不得不從。
但那件事情在自己心裏壓了那麼久,哪怕沒有人時常在她麵前提起,她心裏也會時不時被揪痛幾分,如今被四海不歸如此大刺刺說出,心中的難受更加不言而喻。
四海不歸又道:“你和我一樣,或許心裏沒有多少誌向,但我一直在等,等蒼雲有一日回來,代替這個暴君,重掌整個朝政。”
“夢君大人這些話,恕本王不能認同。”夢曉月臉色一沉,她身為女皇陛下的左右手,斷不能對她有異心。
“為了修葺一個皇陵,死傷了多少人?難道鎮北王爺對這些無辜的百姓,從來就沒有過半點異心?”四海不歸看著她。
夢曉月別過臉,躲過他的目光,隻淡然道:“這事女皇陛下尚未想透,隻要她想明白了,這件事總會過去,本王相信將皇陵建好之後,一切都能塵埃落定了。”
“那鎮北王爺的意思是,痛過一次之後,以後就不會再痛了,所以,這次不管有多痛,都要讓它繼續?”
夢曉月不說話,這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皇陵大部分工程都已經修建好,隻剩下最後的那一段工程。
也許這樣想是自私的,隻想著痛完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有這麼荒唐的事,大概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起來。
可她其實心裏知道,這種事情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一個人的貪婪是永遠無法被滿足的,一個皇陵尚且耗費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讓修建的百姓傷亡慘重,更讓整個夢族各個地方苛捐雜稅,讓百姓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皇城看起來很繁華,但事實上夢都很多地方都是民怨滔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四海不歸隻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已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依然麵無表情,平靜道:“蒼雲女皇在的時候,百姓安居樂業,過的日子雖說不上有多大富大貴,但至少幸福安康。夢弑月執政二十年來,為天下百姓做過多少有利的事?除了殺戮還是殺戮,她的朝政隻有血腥隻有暴力,王爺現在再去看看七城,除卻幾乎算得上被夢弑月掌控的暗城,其餘六城哪一城的百姓過得不比夢都百姓好?萬個身為護國大將軍鎮北王爺,難道於你來說,君就如此重,民卻輕如鴻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