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夢蒼雲走了過去,在自己皇兄麵前還真像個孩子那般,至少現在,分明沒了在那些小輩麵前的穩重,也少了幾分嚴肅。
長指在年一臉上劃過,她抱怨道:“你才知道竅門在那裏,讓我還要找半天。”
年一眼下閃過些什麼,但明顯這一刻的心情已經好了起來:“我把這麵具戴上去的時候,就曾告訴自己,今生今世絕不在別人麵前將它摘下來。”
“我是你皇妹。”
“除了我自己,都是別人。”
夢蒼雲真想抬起手在他腦袋瓜上敲下去,哪裏有這麼固執的人?不過,這樣的固執,卻讓人憐惜得很。
她不再說話了,二皇兄不是那麼輕易能敞開心扉的,也許他這一刻想通,到下一刻又把自己隱藏起來,現在對她來說,事情已經算得上發展得很順利,不能操之過急。
手在他臉上摸索了半響,再在他頭上找了好一會,之後是脖子、背後,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缺口在哪裏,到最後她徹底沒耐性了,真的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下去:“你隻是對自己發過誓,不將這張臉摘下來,是嗎?”
“正是。”年一低下頭顱,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折騰,隻是唇角隱隱掛著點點幾不可見的笑意,這點笑,不認真看的人還真看不出來。
這暴躁的性子,和當年何其相似?也就是其他人沒機會看到罷了。
“那你沒有發過誓,也不在別人麵前說出缺口的位置吧?”夢蒼雲盯著他,一臉嚴肅:“不許騙人,撒謊會掉大牙。”
“人老了,牙齒總歸是要掉下來的。”年一吐了一口氣,唇邊的笑意在不知不覺中緩緩加深:“頸後,正檀往上兩指的距離,再往左,會摸到一個和周圍不大一樣的地方。”
他說話的同時,夢蒼雲的長指已經在他後領上慢慢往上尋找,很快便找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直接輕輕勾了兩下,終於將缺口找到了。
慢慢地把他頭上那個軟皮麵具一點一點拉開,從後腦的缺口處一點點往外頭撕開,如同剝著水果的皮那般。
隻是,那精致的麵具還是讓她忍不住發出驚歎的聲音:“實在是妙,太高超了,這樣的功力,整個世上怕也找不出三人。我聽遲兒說他麾下有一猛將精通易容之術,改天你們可以去比試一番,對了,這易容術可有教過初兒?”
“沒有。”年一悶悶地回道。
夢蒼雲想了想才點頭道:“也是,你最怕別人知道你的秘密,要是告訴他,他一定會起疑。若是再讓七丫頭知道,那古靈精怪的家夥保準會將你的秘密全都揪出來,揪得一絲不剩。”
“是,那丫頭有你幾分功力,過不了多久,隻怕會青出於藍。”年一笑得有幾分苦澀。
“秘密不管保守多久,始終會有一天被揪出來的,就如現在那般。”當夢蒼雲將那一張精致到,幾乎完全看不出半點破綻給撕下來的時候,她忽然眸色一沉,十指一緊,撕拉一聲,那張年一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做好的麵具,竟在她掌下被一分為二。
“丫頭……”年一有點慌了,霍地站了起來,回頭看著她。
夢蒼雲卻似才剛醒悟過來一般,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咋舌道:“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了,再說,你明知道我粗魯。”
“再粗魯也不至於連天山雪狐的皮都能一不小心撕碎。”這雪狐的皮,可是連普通的刀子都割不破的,這粗暴的地步已經絕非尋常人可比了。
年一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眼底那份不悅的氣息總算慢慢散去了,分明就是故意的,還說一不小心。
可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這張臉都已經在別人視線裏暴露過,還有什麼好說的?
蒼雲能夠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也許他真的不該這麼執著。
“現在這樣好看多了,雖然還是不如我的不歸,但,也真的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絕色男子,就是稍微老了些而已。”
看他用厲眸瞪自己,夢蒼雲縮了縮脖子,終於還是把他摁回到椅子上,隨手將軟皮麵具扔掉。
扔了之後還是覺得不保險,又撿了起來,握在掌中輕輕一壓,再一次扔掉的時候,那臉皮早已經成了一片片碎花,慢慢落下。
“碎成這樣,任憑你儀容技術有多高超,也絕對修複不了了。”她笑,就是故意的,他能怎麼著?
年一是真的很無奈,可正因為這樣,才真真正正感受到皇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