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爾,這家夥由我負責看管。”利維爾對發怔的團長說道,一麵走向艾倫,但是被阻絕的距離已經無法再靠近了,唯有一手抓住鐵柵,透過間隙向下看著艾倫,盡管依然是平淡的口氣,此刻他的眼裏卻有了少許的溫度。這一瞬間,艾倫才發覺,利維爾的聲音有些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曾經聽到過,很遙遠的曾經,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是夕陽的餘暉.怎麽會想到這樣的場景呢?大概隻是錯覺,亦或者夢中吧,自從不久前的那一日在街上看到利維爾,對視上他的眼眸之後,是那樣的渴望靠近,而如今,利維爾就這樣站在鐵柵的另一側,專注地對他說話,這一切本身就像是夢境。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擔憂著此刻和利維爾的麵對麵,會突然在一瞬間變成鏡花水月,輕易地破碎掉。

利維爾接著繼續說下去,“艾維爾,你就這麽對上級說,我沒有信任這家夥,一旦這家夥背叛或者暴走了,我會立刻把他抹殺了。”仿佛是自相矛盾的話,如果不相信眼前的訓練兵,又怎麽會想要放他出來呢,無論以任何條件。“喂,等等,利維爾。”團長在利維爾身後喊著。“你的意思是把他交給你嗎?”利維爾卻顧自地對著艾倫說下去。“除了我以外,應該不會有誰想要一直跟你這樣的定時炸彈在一起吧,那麽就讓我來好了。”艾倫怔怔地望著他,他說話的口氣之中,透露出的熟悉感,揮散不去,然而他無法開口,無法詢問,他隻能這樣望著利維爾的眼眸,逃不開,無法轉移視線,隻能這樣和他對視著,聽著他的話。“我就承認你,加入調查兵團吧。”

——忍耐一下,我們會為你疏通上級,也許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其實團長的話,艾倫根本沒有仔細聽,隻是明白他大概是這個意思,他頭腦裏還不斷回放著利維爾兵長的話。“我就承認你,加入調查兵團吧。”仿佛是對他的肯定,又像是期許。然而如果自己不能變成巨人的話,兵長會不會說這樣的話呢?艾倫發覺自己對兵長的認識還隻是片麵的,盡管和他對話的兵長如同他想像中的那樣有著淩然一切的氣息。

所謂的很快,究竟是多久?哪怕給他一刀,讓他痛快的死去也好,隻要能結束這漫長無聊難熬的等待。在狹小的牢房裏,隻能坐著或者躺著,眼前的景象一絲都不會改變,也沒有人和自己講話,孤獨得快要發狂。無論是吃飯喝水還是上廁所,都要懇求看守才能實現,而看守的態度也十分粗暴,不僅如此,還冷冷地罵他怪物。艾倫再度倒在床上,漫無邊際地回憶起過去,卻突然想到很久遠以前的一段記憶,那是很小的時候,還沒有認識字,還沒有遇到阿明和三笠,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爲什麽會被高牆所包圍著,甚至還不理解世界這個詞的含義。隻有自己一個人,不知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他並沒有朋友,孤獨的一個人,因此他一直捧著一件東西,但是有一天,那件東西卻被自己失手打碎了,他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撿著散落的碎片,無助地尋找著還缺失的部份,可是哪裏都沒有,撿起的碎片也無法拚起來,已經無法恢複原樣了。太陽已經西沉,夜晚開始降臨,大人們看著哭泣的他,卻也隻是冷漠地走過,街上的孩子也陸續地從他身邊跑過,歡快地回家,他們沒有理睬他,因為唯獨他不是他們的朋友,艾倫卻不能離開,因為那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最後索性大哭起來。有誰來到了自己麵前,然後那個人說了什麽?已經不記得了,就連那重要的,被自己打碎的東西也不記得,隻隱約記得不斷變換的絢爛的色彩。究竟是什麽呢?是孩提時代的玩具?還是糖果?拚命回憶著,卻隻感到頭疼欲裂,也許是藥物的原因,過往的記憶都變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