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十 夜夜龍泉壁上鳴(1 / 2)

有些眼花耳熱的鄭國泰隻覺得這小曲的調子倒是不錯,就是詞兒聽不大清,而且比起那些樓子裏的曲兒,可不夠火辣哩。

不過想到能讓老左家的大小姐唱小曲兒伺候這待遇,全天下還隻怕自己是頭一份,也就大方地不計較歌詞不清楚這點小毛病了。

且燈下看美人兒,白生生的臉龐兒,那嫣紅的嘴兒,那時不時微微一轉的秋波,隻瞧得他心裏癢癢的,但有玉手送杯過來,便接過豪爽喝下,不知不覺中一壺酒就全下了肚。

鄭國泰覺得眼前都有些重影了,打了個酒膈,扔了手裏的金杯,扶著桌子站著,衝著儀貞嘿然咧嘴而笑,“美,美人兒,快來服侍朕,寬衣,呃,解帶,一同安歇了吧…”

說著搖搖晃晃地,合身就朝儀貞撲了過來,儀貞靈巧地一側身子,避開了這老家夥的鹹豬手,鄭國泰一撲不中,連美人兒的頭發絲也沒撈著,氣得呼出一口大氣,“你,你,美人兒竟然,敢,敢抗旨!”

說著就歪著頭去尋摸內侍,貌似知道自己搞不定,就要張嘴去尋外援。

儀貞淺淺一笑,嬌笑道,“皇上可是糊塗了,皇上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

本來鄭國泰就不怎麼清醒,聽了這話更是糊塗,不過覺得小美人兒的聲音可是真好聽啊,扶在桌子,隻知瞪著眼前的小美人兒。

“嗬嗬,皇上忘記了,服侍皇帝寬衣解帶,可都是宮女們做的活兒啊,就是我這個皇後,要換衣服也是宮女來幫忙的呢。”

鄭國泰被酒熏得不大靈光的腦子此時倒也轉了一轉,呃,是了,當皇帝皇後的哪能自己動手呢,自然都有宮女們上來伺候的。

“美,美人兒說的對,你,你們,還不趕緊,呃,過來服侍!”

還是美人兒有見識啊,咱雖然是頭一回當皇帝,可不能在這些下人們麵前露了怯…

鄭國泰伸出蘿卜手亂指一氣,幾個宮女忙上來扶住鄭國泰朝簾後的龍床邊上走。

鄭國泰酒氣熏天,嗬嗬怪笑地由著美貌宮女們伺候著脫去外衣中衣,解下朝靴,隻留貼身的小衣,他雖自己不動手,卻是趁機在這個的胸前捏一把,那個的臉上啃一口,倒也是忙活得很。

隻穿著小衣的鄭國泰好容易半靠在床上,隻覺得昏昏欲睡,眯著眼道,“美人兒快來…”

儀貞站在簾外,衝著殿內的宮女和內侍道,“都出去吧。”

這些宮女和內侍都是原皇宮舊人,雖然宮中皇上更迭得快,對於普通宮人來說,不過是換了個主子罷了,但若是朱姓皇室倒也罷了,讓他們誠心奉鄭家老兒為皇帝卻是為難,雖然麵上不顯,心中都是有些鄙夷的,此時聽得不用他們伺候,也樂得輕鬆,都行了禮退出殿外。

鄭國泰靠在龍床上,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美人兒快些…”

儀貞輕輕回道,“皇上稍待,就來…”

儀貞解了身上的皇後製服,裏頭還是自己那一身自左家穿來的衣裙。

那把承影劍已經從劍囊中取出,藏在袖間,儀貞緩步上前,掀開珠簾。

但見鄭國泰似已經困極入睡,四仰八叉地倒在龍床之上,閉著眼,粗重呼吸間都是混濁酒氣。

儀貞瞧見床邊小幾上還燃著燈燭,便過去吹熄了。龍床周圍登時一片黑暗。

鄭國泰的臉也看不清了,隻能聽到那粗重的一呼一吸之聲,儀貞自床一頭打開繡被,給鄭國泰蓋上,觀察著鄭國泰是否真睡,又回身望了望身周,為保險起見把龍榻上的幄帳也放了下來,這樣外麵的人便更瞧不清裏頭的動靜。

儀貞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緊了牙,手中劍疾如電光在鄭國泰頸間劈下。

但見鄭國泰連哼也沒哼一聲,雙腳反射地一蹬,抽抽了下,便靜止不動了。

鄭國泰身首異處,一股熱血噴湧而出,濺滿床頭。

所幸儀貞下手之後便避在一側,並沒有沾到。

血腥氣撲麵而來,儀貞前世可是一個膽小乖乖女,連做魚都要賣魚的給切成三塊才敢拿回家做的,如今跟一具屍體共處一床,自然是心膽俱寒,——雖然這人是她殺的。

儀貞出了帳子,原先是憑著胸中滿腔激憤才一股作氣地殺了鄭國泰,如今鄭國泰已死,倒是有些心中茫然了。

儀貞走到簾外桌案前,就著燈火坐下,但見手中劍仍然寒如秋水,竟然連一絲血痕都沒有,果然是把神兵利器。心想,今夜若是我脫不了身,就用此劍了斷就是,想來也不甚痛苦。

可,要怎樣脫身呢?

儀貞走到窗戶邊上,悄悄朝外看去,但見不遠處就有兩個內侍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