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 丞相黯然欲回鄉(1 / 2)

客氏的馬車離得客氏花園還有幾百步遠的時候,忽然見園中跑出來兩個客氏的下人,見了是客氏車轎,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哭嚎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兩位公子都被…”

客氏嚇得心中一跳,一手撩開車簾,喝道,“可是被左維明押走了麼?”

哼,左賊你捆走了我兒,明天照樣我就有本事把我兒好生生地救出來!

“…兩個公子,被,被那左丞相砍了頭了…”

自從客氏被封夫人以來,家中就是一隻貓狗,跑出去都極有麵子,這附近哪個敢惹?誰能想到那左丞相說殺就殺,下手恁般狠辣無情啊!

客氏一聽這話,登時目瞪口呆,好似頭頂三江水,腳踏五湖冰,寒氣自腳底直躥到了心窩之中,淋頭夾麵地出了層層冷汗,頭目森森,身子搖晃幾下,好半晌才自喉嚨間發出一聲長嚎,紮撒開手腳就要跑進花園子裏頭去,卻是腿軟骨硬,一個翻身就跌出了轎門,身子僵直不動,竟然昏死過去。

眾客氏下人連忙上前扶起客氏,又給順氣又是拍背掐人中,連聲喊叫,總算把客氏給折騰醒了,客氏睜開眼就放聲大哭,眾人將她抬進園中,才進園門,就見門口掛著一對人頭,左邊的不是候國興她親兒子又是哪個?

昏暗中客氏連滾帶爬的奔進去,下人們將頭解下來,客氏進了園子,見假山邊上血汙滿地,一對無頭屍體倒在地上,一對燈籠擱在邊上,正好將那場景照得格外可怖。

客氏眼一暈,腿一軟,就坐在泥土地上長嚎了起來。

前後腳卻又奔進來一個人影,正是未來廠公大人魏忠賢。

他聽了報信也趕緊從宮裏出來,見了魏良候國興屍首,也是頭暈目眩,放聲大哭。

這位日後橫行大明朝野揮揮手就可以讓無數高官望族抄家滅族的廠公,如今卻跟個市井婦人一般,坐倒在地,哭得涕淚橫流,聲音震天。

魏忠賢哭得那是字字血淚,真個傷心啊!

這死的不隻是他侄兒,其實這個侄兒是他和嫂子的私生子,他進了宮裏當公公,原本還有些未淨之根,能讓宮女懷孕,可自從上回刺殺案發後,他就徹底地被一刀斬斷了是非根,日後是不可能有子孫了,如今連最後的私生兒子也被左維明斷送,…他就是將來權傾天下,無子孫繼承,還不是鏡裏的影,水裏的花,全都一場空了麼?

左維明!

咋家跟你誓不兩立!

就把你抄家滅族,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給咋家等著!

魏忠賢咬牙切齒,麵目扭曲地在心裏發著毒誓,不過他雖然心中詛咒得歡,但以他目前的實力也還搬不倒身為丞相的左維明,反倒是因為這集芳園之事,明日還有一關要過。

果然到了第二日天亮,左維明把集芳園之事奏上,並奏請聖上治魏忠賢私設酷刑之罪,同時也參三位翰林行止不慎,應罰俸一年。

小皇帝聽得那兩個人已經被殺了,心裏略有些不快,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三翰林之事證據確實,牽連甚廣,那兩人也的確是死罪。

但畢竟是乳母之子,本來還想赦免死罪的,如今也隻得和一下稀泥了。

“既然已經當場誅殺了元凶,這私造刑具之罪,…就免了吧。”

小皇帝見左丞相的神情,就知他不滿意,唉,當這個皇帝可真麻煩,這些公公和大臣為神馬就不能和諧共處呢,不是這個想殺了那個,就是那個想殺了這個,大家和和氣氣地不好麼?

維明聽得小皇帝的意思,就是魏忠賢這回又是逃過了,本來客氏也是有罪名的,隻是他權衡之下,想著小皇帝簡直把客氏當親媽一樣,動客氏是不可能了,但動下魏忠賢還是應該可以的,沒想到小皇帝就這般輕輕放過了魏忠賢的罪名!

維明麵上雖然不露,胸中卻是氣得不輕,又添了些心灰意冷。

唉,有君若此,不若回家種地去!

維明回到家中,越想越恨,不日便上表乞休,無奈小皇帝隻是不準。

而儀貞和朱常泓兩人,在左府裏一住就是小半年,眼瞧著再住就有些不像樣了,才又搬回了王府裏。

王府裏春天時又送了一批人去湖北,那邊的王府裝修也全齊活了,就等著男女兩位主人入住了。

最遲七月底,他們兩個就要離京就藩去了。

這兩人想到天高皇帝遠,在封地一家獨大的自在,都很是向往,也開始動手收拾物件準備打包動身。

雖然到了那邊就無人拘管,但一想到要離開左老爹這棵庇護兒女的大樹,儀貞還是有些心裏沒底的,而且留著一家人在京中,宮裏還有仇家在虎視眈眈,自己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