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想必是要回去成親的吧?聽聞閣主早有未婚妻了。”
“啊?”尹聽風想了又想:“沒有啊,不過以前為了完成個任務,倒是假扮過人家的未婚夫來著。”
防風眼神微微一亮:“未婚妻是假的?”
“對啊。”尹聽風左右看看,幹咳一聲,湊近她小聲道:“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防風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搖頭:“我癡傻之症未愈,長留在閣主身邊不好。”
“你怎麼會有這想法?”
“我……與常人不同,會讓閣主招來笑話。”
“胡說!”尹聽風眼珠一轉,忽而滿麵憂愁:“我知道你是嫌棄我輕功不如你才不肯的,算了,怪隻怪我沒用。”
見他失魂落魄地要走,防風連忙拽住他衣袖:“閣、閣主嚴重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尹聽風轉頭:“那你是同意了?”
“呃……嗯。”
尹聽風湊近些擁住她,心想誰說傻丫頭不好了,多麼好騙啊,省力氣的很呐!
番外三:唐門往事
深夜時分,唐知秋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走向掌門居住的正院。秋意正濃,他未帶一個隨從,孤身提燈,腳步聲踩著落葉,沙沙作響,分外寂寥。
剛踏上回廊,拐角陰暗的角落裏閃出一道人影,幾步走過來,拉住他的衣袖將他扯了過去。唐知秋站定,眼前站著的是他的兩個兄弟,唐知夏和唐知冬。
哥哥唐知夏顯然是已經睡下再起身的,此時身上衣冠稍為不整,發髻也未束起,卻越發顯得他那張臉俊美不可方物。小弟唐知冬正當少年,雖比不得唐知夏的成熟風韻,卻也白麵朱唇,潘安之貌。
唐知夏是唐知秋的親哥哥,唐知冬則是三叔家的獨生子。三人上麵還有個堂哥名喚唐知春。現任唐門掌門正是唐知春的父親,三人的大伯父。而為表示親昵,他們堂兄弟之間都按序稱大哥二哥三哥……其實唐知春身為下任掌門繼承人,從未正眼瞧過他們。
“知秋,你知不知道大房裏那位發生什麼事了?”唐知夏瞥了一眼不遠處掌門燈火通明的房間。
唐知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你說大伯父?他被段家父子弄成廢人一個已經好幾年了吧?有什麼好說的。”
“誰說那個!那是他咎由自取,沒事去找人家麻煩,怪不得人家下狠手。”唐知夏攏了攏衣襟,湊過來,神情微妙,唇邊浮出點點笑意,在唐知秋手中的燈籠下看來有些可怖。
唐知秋幹脆滅了燈火:“那你說的是什麼事?”
“我說的是唐知春啊,你知道他這段時間消失,去了哪兒麼?”
“八成又是去花天酒地了吧。”
唐知夏搖搖頭,笑意更濃,吐出的話忽而有些陰冷:“他去送死了。”
唐知秋微微一怔。
唐知冬年輕氣盛,受不了唐知夏一直賣關子,徑自拉了一把唐知秋道:“三哥,我告訴你。大哥他投靠了首輔,結果被段衍之……”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段衍之?”唐知秋皺眉:“青雲公子段衍之?”
唐知冬點頭,嘴邊也微微噙笑:“三哥,這可是你們二房的好機會,大伯父如今生不如死,又斷了後,掌門之位必然是屬於二哥的了。”
唐知夏又攏了攏衣襟,黑暗中看不出神情,但唐知秋琢磨出他這個細微動作的含義。像是從天而降了一個機會,他肯定滿心歡喜,卻又隱隱慌張。唐知秋不動聲色,唐知冬這麼識趣的將機會拱手相讓,倒是讓他很驚訝。
“大房並未斷後,你們忘了堂嫂生了兩個兒子麼?”
唐知冬嗤笑:“嗬,兩個娃娃而已,也要大伯父有那麼長壽,能等到他們有本事繼任掌門啊。”
唐知秋淡淡道:“大伯父叫我們過去,隻怕已經有了計較,大哥已死,我們做兄弟的萬萬不可表現的太出格,否則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到底是自家親兄弟,唐知秋免不了要提醒唐知夏一句。後者也明白,點頭附和之後,整理好衣裳,示意二人隨他去見大伯父。
唐掌門全身癱瘓,被下人扶著坐在太師椅裏,剛年過五旬,卻頹然似行將就木。而有關於他的境況,則要追溯到數年前江湖上發生過的一件以多欺少的秘事。
中原武林日漸頹廢,彼時有誌之士希望各派結成同盟,選舉盟主,以達到振興武林的目的。這樣的位置必然會為有心之人覬覦,於是純粹的武力比試,比起用虛無縹緲的道德資曆來衡量,要實際的多。
可是誰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橫生出一個新門派。這個門派名號青雲,據點在塞外,宗主是個年紀未滿弱冠的小子。他在塞北和西域一帶名聲愈闖愈響,也就愈發引發中原武林不滿。而其門人多為蒙古族人,又讓朝廷倍加重視。
讓人驚喜的是,青雲派宗主居然跟朝廷有關聯,他們的政敵出麵召集江湖人士剿殺此人,正中一些人的下懷。
青雲派宗主,年紀輕輕的段衍之以為自己身份並未暴露,與父親——開國功臣定安侯的世子,僅二人一起上路,從塞北返回京城,夜宿驛站時遇伏。
段父為保護兒子身中劇毒,不治而亡。段衍之盛怒之下血屠各派,而直接造成其父中毒的唐門掌門自然沒有好結果,渾身筋脈盡被挑斷,成為一個癱瘓的廢人……
這之後段衍之一人獨大,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不過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從未召集過下麵門派聚集過的盟主,也是唯一一個從不把自己當盟主的盟主。
經此之後,段家算是與唐門結下了仇怨,然而誰會想到如今掌門的獨子唐知春又死在了段衍之手裏呢?這又是一筆血債,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