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過。”她走進沈問辦公室的第一時間說,“那天是我當實習記者的第一天,讓你見笑了。”
“是,我們見過。”沈問即興地邊說邊開始回憶。記得是2月4日立春那天,在萬福廣場。那裏主辦“迎春·祈福”大型活動,上千人在活動現場,穿漢服,鞭春牛,吃春卷,祈福祭祀……消失了幾百年的立春傳統民俗被喚醒,人們有理由在這個時刻時尚地快樂,優雅地狂歡。
她舉著話筒,身後一個長頭發的小夥子扛著攝像機,兩人一前一後站在沈問麵前,她撲閃著大眼睛問沈問:“作為市民,參加這樣的活動,你有什麼感想?”沈問想也沒想就說:“立春迎春祭祀,把傳統民俗翻出來曬,好事,這麼大的場麵一定浪費不少財政……”她點點頭,馬上調轉頭把話筒對準一個心花怒放的少婦,攝像機也立即對上,她還是那麼問:“作為市民,參加這樣的活動,你有什麼感想?”少婦笑笑地想了幾秒說:“感想吧,當然有,怎麼說呢?”攝像師說:“怎麼想就怎麼說吧!”少婦掩嘴一笑說:“我說不好,你們去問別人吧!”她就又立馬把話筒對著沈問,沈問眼睛卻不看她,看著那少婦,那少婦也看著沈問,忽悠發現認識沈問,就大大咧著嘴笑:“這不是沈問嗎?”
兩人就置攝像機不顧聊了起來。她握著話筒憤憤地跺腳轉變目標。
兩人握手落坐,沈問打破短暫的沉默說:“那天,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實習記者,心急、浮燥、沉不住,今天沒攝像師跟著你?”
她打開精致的筆記本作記錄狀說:“我獨立行動,對你進行文字采訪。三月六日淩晨,彭麗娜在常江邊遇害。育才高中學生徐向榮被警察分局認定為重大殺人嫌疑,警察分局將他收押。新聞報道後在C市引起強烈轟動。你是優秀教師、模範班主任,我想問你,你對班上的學生發生情殺同學案怎麼看?徐向榮還是個班長,他發展到殺人這一步,你是否清楚他的心理曆程?”
“請你允許我先不回答你的問題。”沈問調整一下心緒,抑製住激憤,慎重其事地說:“殺害彭麗娜的嫌疑人是我班上的徐向榮,警察和媒體的口徑是一致的,但是,到目前這此,在我心裏,我始終和我班上的學生始終如一地認為,徐向榮不可能殺害彭麗娜!我認為,我之所以默默地相信徐向榮殺害了她,其實是信了警察的結論,我不能肯定地說,警察的結論是不負責的,是完全錯誤的,但我要對你說,媒體在徐向榮被押走後,對我群起而轟之,是莫名其妙的!簡直荒謬得很!哦,對了,我還不知道坐在我麵前的美女記者尊姓大名……”
“王文靜!”她揚起臉重複說,“我叫王文靜!”
“王記者,我聽我的學生說,你是她表姐。她說你想從另一角度來闡述,我想先聽聽你的思路。”
“我的思路就是想深度挖掘犯罪的內在聯係。”美女記者的眼睛像汪洋大海,深不見底。
沈問被她的眼睛感動,滔滔不絕地說:“憑良心說,我這樣對你說,一個剛步入成年的人要犯罪,確實有很多時候是一時衝動所為,他的情緒一旦失控,他就會衝動地以最快捷的方式達到目標,然而,徐向榮是個情緒極其穩定的人,他就是衝動也不可能衝動到舉起屠刀殺人,即使他殺人,不可能殺彭麗娜……”
“沈問老師,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學生徐向榮畢竟被關押在拘留所,這是現實。我也聽冷亞非說,徐向榮真冤枉!我今天隻向你提兩個問題,你似乎想拒絕回答,至少是想回避,但從你以上說的話裏,我已經有答案了。我讓冷亞非替我約你之時,已經采訪了徐向榮和彭麗娜的父母,我剛從拘留所得到消息說徐向榮寧死不招。告訴你,我對你以上的解釋非常滿意,今天的采訪到此結束,非常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