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展開,宇文鼎發現大多是山水風景畫,他正要細看,朝煜卻不露痕跡地將其中幾幅拿了起來,“這幾幅畫得不好,鼎兒不必選。”雖然朝煜的動作很快,但宇文鼎已經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幅竟是南宮夢的小像。宇文鼎心裏咯噔了一下,猜到朝煜此舉不過是要掩蓋他有南宮夢畫像的事實,臉上卻依舊掛著笑,裝作什麼都沒發現,低頭去看那些畫。
“徒兒早就眼饞師父的畫了,我要好好選一幅最喜歡的。”宇文鼎一邊說一邊比較著手裏的畫,挑了一幅,“就這幅吧!”
“好,就當為師送你搬入自己府邸的禮物。”朝煜將剩下的畫收了起來,這才隨宇文鼎一起走出了房門。給無憂打了聲招呼,朝煜離開斷腸崖,和宇文鼎一道去了他的新府邸。
兩人在府中走了一圈,眼看天色已晚,方才到花廳用膳。偌大的花廳裏擺了一張桌子,宇文鼎屏退了眾人,自己一個人陪朝煜喝酒。酒至半酣,藍蓮花托著茶盤送上來一壺茶,轉身退下。
“師父,你平素一直吃得清淡,也不知下人準備的這些是不是太油膩了,這廚子做的東西我也是第一次吃。師父若是覺得油膩,不妨喝口茶。”宇文鼎說著,倒上一杯茶輕輕推到朝煜麵前。
“雲英落?”宇文鼎剛一倒茶,朝煜就聞到一股桃花的味道,他眉毛一挑,隨後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手裏一直端著那茶盞,眼簾垂下來,似乎在想什麼。
宇文鼎望著朝煜,聲音郎朗,“雲英落,金耀皇族特供茶,需在春日選取開得正豔的桃花花瓣,由年方二八的處子親手摘下,將其浸泡在特製的藥水裏七天七夜後取出,再放置到雲英樹下涼放三日,接著放置在太陽底下曬三日,製茶方算成功。此茶衝泡的水也極為講究,必須在冬至那日破開冰麵,汲取山泉埋在桃花樹下,待春日冰雪消融之際,再破土將山泉取出,煮沸的水泡這雲英落,味道才格外甜美。”
“鼎兒所言不虛。”朝煜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看不出任何異常。
“師父不好奇徒兒的雲英落從何得來麼?”宇文鼎的眼神有些逼人。
“鼎兒消失了五年,雖然皇上說鼎兒是遭人暗算,生死不明,但如今看來,鼎兒應該是去暗夜穀了吧。這雲英落自然是用暗夜穀那片桃林的花瓣所製。”朝煜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那師父可知是誰製的這雲英落?”宇文鼎眸子裏閃過一絲傷痛。
“這茶雖好,卻已經有一些日子了,想必是多年前的陳貨。”朝煜說到這裏,終於有些動容,“這應該是你母後當年做的,難得師父他老人家還保留著。”
“是啊,師尊他老人家可是將當年的一切都留著,包括師父和我母後的竹屋,包括師父你畫的每一幅畫。”宇文鼎的手指不由得握緊。
“師父對冰若的一切總是那麼上心。”朝煜垂下眼眸,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手指撫摸著茶盞上的雲紋,口鼻中全是雲英落的氣息,心裏終究是因冰若而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