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枯寂,夜雨瀟瀟。
清流鎮郊外十裏的一片荒蕪廢墟中,兩道蹣跚的身影互相攙扶著緩緩走進了一間久已經破損的宗祠中,放眼望去,但見滿目瘡痍,兩廊的窗欞蛛網密布,幾扇歪倒的房門在寒風中,恍若垂暮的病叟,咯吱吱的發出刺耳的呻吟。梁上幾條早已經看不清初色的帳幔,七長八短的隨風搖曳,‘呼呼’扯著冽冽的風聲,一片淒楚。
“咳咳,牧兒,我不行了,能夠回到這裏,和你娘葬在一起,我秦逸今生足矣。”秦逸觸景生情,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的傷勢,頓時一口鮮血噴出,氣息萎靡至極的喏喏說道。
“不!”
眼見著父親垂危,秦牧許久以來藏在心底的悲痛,一下子狂湧出來,他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整個人的思緒頓時就陷入到了一片空白之中,跟著雙膝一軟,頹然跪倒在地。
安溪秦家,天府國三大煉器世家之一,人才鼎盛,地位超然,攫取的龐大財富和各種資源,足以媲美天府國境內七大武道宗門。
秦逸身為秦家當代最有潛質的嫡脈,一直以來都被視為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選,特別是在煉器上的天賦,堪稱妖孽。十八歲就成功的煉製出了人階上品的玄器青靈甲,躋身到入了煉器大師的行列。二十歲時又在三族大比之中,獨占鼇頭,成為天府國史上最年輕的煉器宗師,風光一時無兩。
然而月有陰晴圓缺,有得必有失。秦逸雖然在煉器上的天賦上無人能及,但他的武道資質卻是乏善可陳,甚至可以說平庸至極。即便是有著家族不遺餘力的資源供應,至今卻還困頓在胎藏境中期,沒有半點突破的跡象。
天府國以武立國,武道昌盛,境域內的七大武道宗門皆是傳承了千年以上的存在,自有一套完善的武道境界劃分。
淬體、先天、胎藏、煉元、三花······
每一個境界都意味著絕對的實力,秦逸的胎藏境中期,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隻要想一想他所耗費的哪海量修煉資源,再與族內的其他同代人相比,就顯得要相形見絀多了。
本來以秦逸在家族中的身份地位,斷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讓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偏僻的小鎮上,即便非要親身來此,也勢必會有著大批家族高手護衛。
但為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愧疚終生的女人,秦逸還是放下了一切,甚至不惜和家族決裂,隻身不遠萬裏,一路迢迢的趕到了清溪鎮。
這個女人就是秦牧的母親,曾經秦家莊園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名婢女,她雖然沒有傾世的容顏、顯赫的背景,但卻是天生的蕙質蘭心,溫婉可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如何相識、相知、相愛,如果不是在秦母臨盆的哪一刻,天降奇象,萬兵同振,或許他們真的可以攜手一生。
但可惜的是,這個世上不存在如果。秦逸的光芒,早已經引起了太多人的嫉恨,他和一名婢女相戀的事情一經傳開,頓時就在秦家上下,掀起來滔天的駭浪。先是長老會出麵要他澄清二人關係,接著便是各種蠱惑人心的謠言彌天飛舞,生生將繈褓中的秦牧定成了妖胎轉世,必置之死地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