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風離開F城,篤定自己這輩子不會再來這座城市,當初來到這裏許是錯,一轉身遇到那麼多的人和事,又總有那麼多的人和事改變。回不到最初的,最是他的心。
這場殺戮他已經放棄了,將積鬱已久,根深蒂固的恨剔除,就像去掉身體的一部分,哪一舉動都是連血帶肉的。秦夜不過置身在一場驚恐中,沒人真想要他的命。引爆的時間都是拿捏好的,他帶著人一出來,整棟別墅就會在瞬間消亡。就當他殺不了他,事實上,光明正大的時候他也是真的沒那個本事。他不想誰領他的情,數算起來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咬著濃情絕決吐音,他死了,她都會陪著。那麼自己呢?可是也要如影隨形?
他從沒想要饒恕過秦夜,讓他死,已經成了他的夙願。可是,如果注定言詩詩跟他是枝連理枝,那麼,他願意在被辜負後,仍舊義無返顧的對一個女人的幸福放生。因為,那個女人的幸福,就是他的。
他沒道理,讓自己不幸!
撿了個最好的,無可厚非,秦夜笨拙的左手,都比他的快。他說得不對,他半個身份靠殺戮營生,他手下沾染的人命何時又少得了。說到頭是已不如人,放棄就該心甘情願。
景母推門進來,室內沒有開燈,隻有沙發上時明時暗的一點煙火,才看出是有人在。摸索著將燈打開,廳內頓時燃起燈火,輝煌瑰麗點亮他一雙灰暗的眸子,才見有幾分華彩。
“小風?在家怎麼不開燈?怎麼了?”景母坐過來,擔心地問。
景風傾身掐滅手裏的煙,揉了揉太陽穴,側首看她:“媽,有點兒餓,幫我做點吃的好不好?”
景母欣然應:“哎,好,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不記得多久沒對她提過這個再平凡不過的要求,一直忙得仿要有分身術才能應對的人,應酬天天都少不了。每次回來都是披星帶月,哪還有心氣吃什麼東西。
景風這一次方感真累,比任何一天都有體力透支之感。淡淡挑起眸子,隨口應:“簡單一點可以。”
“好,你等一等,很快。”景母樂嗬嗬的起身去做,一眼看到茶幾上的貓臉麵具,拿在手裏瞧了瞧,笑起來:“多大的孩子了,還玩這個東西?”
景風接過來握在手裏細細端詳,輕微鉤動嘴角,笑得雲淡風輕:“好看嗎?”
集市上的小東西做得能多華麗?他們景家有頭有臉慣了,精美的東西見得實在不少。肯誠答他:“是有幾分童趣,但做工確實一般。”
景風定定瞧著,像把全部情感投上去,緩緩道:“可是……我生命裏最缺少的,就是這種東西。”